“吴惑本来想将那药倒了的,是我硬是将药碗接过服下的。”宗临突然说道,随後眼里骤然一亮,“对,你无法解释,若那药是毒,而吴惑本意是要害我,却为何又打算将药倒掉?”
镜中人一时语塞,没能说出话来。
宗临乘胜追击,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你自称是我的未来,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所见截然不同,你又怎麽能确定未来一定会按照你说的走?”
镜中人确实无法解释,这一世发生的事情与上一世简直天差地别,因此连他也说不准吴惑为何要怎麽做。
镜中人冷冷地说道:“那药需要分七次服用,并且只有在最後一次才能真正发挥药效。我们可以打个赌。”
宗临一顿,但是气势不能输:“赌什麽?”
“据我所知,你如今已经服下五次,还有两次机会。”镜中人如是说道,“然後我们来赌,第七次吴惑是否会喂药?”
宗临一愣,随即明白了镜中人的意图。
若是此药当真只是治疗他身体的灵药,那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有害,就算他赢。纵使此药是毒,吴惑没有给他服用第七次也对他无害,那也算他赢。
但如果此药是毒,且吴惑给他服用了七次……那就是镜中人赢了。
宗临:“赌什麽?”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这具躯体,且无论我要做什麽,你都不能阻止。”镜中人如此说道,“此後我会继续向魔修报仇,将血洗玄真峰的恶徒一一除尽,当然包括吴惑。”
宗临当即反驳道:“不可能,这是我的身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镜中人当即改口,“作为赌注的回报,以後遇到危急时刻,你可以向我求助,我可以无条件的帮助你。以心魔立誓。”
宗临攥紧的手最终松开了,沉默了许久:“我答应你。”
镜中人莞尔一笑:“心魔立誓,再无反悔!”
宗临风尘仆仆地来到剑阁。
一路上,啓宁峰剑阁上下皆以仰慕的目光看着宗临,毕竟年仅二十的元婴期修士,这可是从未听闻过的速度。
穿过层层竹林,在其深处有一处古朴的庭院,独属于傅云。
虽以代峰主自居,但傅云仍然在剑阁办公。此处环境幽静,人烟稀少。
傅云正坐在石桌前,似乎早知道宗临要来,已经摆好了茶几,见来人,眉头微微一挑:“稀客?”
宗临一脸正色:“我想下山,前往蓉城,斩妖除魔。”
“是为大义,还是为私心?”傅云语重心长地问道。
说者可能无意,但是听者有心。宗临答应了赌注之後,却又突然没了信心,镜中人立下血誓後便消失无影了,但他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心慌,尤其在做了那个梦之後。
他想着,若是能远离吴惑,这场赌注就是一场闹剧,直到他报仇雪恨之後,再回来寻吴惑,届时两人兴许就能毫无芥蒂地重逢……或者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报恩亦或是追求。
为大义,还是为私心……宗临已经没有脸面回答这个问题了。
“罢了,是我们这些大人太过苛责你了。”傅云笑道,“不过,放任你去对付魔修,如今还是太过勉强。你虽已经是元婴期,可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
宗临刚想反驳,自己一路上从玄真峰杀回来,已经不算初出茅庐。
傅云却从一旁翻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案卷:“东塘城有异,如今我可以命玄冥堂的人将令牌交付于你。若是你将那处的事解决,我便亲自为你引荐,放你去蓉城。”
宗临眼前一亮:“是!”
只是,他想得很美好,接完任务就跑的,全程避开吴惑。
因此,他忍了一整天没有去看吴惑一眼,可直到行囊收拾好了,夜也深了,还是没忍住偷摸着进到吴惑的房间。
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可是一眼便动弹不得了。
宗临悄然坐在吴惑的床边,虚虚地勾住了吴惑的手,也不知道是怎的,吴惑睡觉也不安稳,眉头紧皱,手心都是冷汗,还时不时低声说着什麽。
宗临凑近一听,却是听到“爹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