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沉砚仿佛能猜到他的反应,稍微加重了手上力气,抱怨道:“不要默认,我看不到你的表情,要是猜不准怎麽办?”
程瑭低声道:“可是你每次都能猜中。”
“那是因为我每次开口之前,都在心里演练了很久,知道吗?”
“那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
隔着领带的遮挡,程瑭仿佛看到王沉砚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有些傲气,又挺骄横。
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左手被按在对方胸膛上,右手便再次抚上对方的侧脸:“其实,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你喜欢我什麽?”
“不得了,你居然不先问问‘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我心里有数。”
程瑭的语气带上了罕见的笃定,尾音上扬,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王沉砚不禁笑了一声。
程瑭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倒是说说看?”
“我第一眼就觉得你挺好看的。”
王沉砚的语气诚恳,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当然,也挺好奇,你一开始为什麽老躲着我?觉得好玩儿,就多留意了一下。硬要找一个时间点的话,大约是上次元旦,你第二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在生活起居方面实在懒散,你却不介意,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你也知道,感情的转变只在一瞬间,心态到位了,剩馀的一切都好说。”
“上次元旦?”
程瑭想起那个晨光笼罩的阳台,对方第一次离他那样近,甚至贴在耳边。。。。。。
一切都发生得那麽理所当然,好像理应如此,他却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因为给你削了几盘水果?”
“我怎麽可能那麽好骗?”
“猜得这麽准?”
程瑭低声自语,忽然不知道该说什麽。
下一秒,指尖却传来一阵温热,身下人说:“谁让我们那麽像。”
他们确实很像,又有许多不同,从癖好到性格,就像一副拼图的正反面。
这样的相似和不同很容易拉进一段关系,让人觉得喜悦,又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程瑭抿了抿唇,又问:“你会讨厌一个人吗?”
“那当然。”
“为什麽讨厌?”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话音未落,王沉砚又笑了一声:“别紧张,在我看来,隐瞒不算一种欺骗。”
“还有吗?”
“大海捞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应该问一些更具体的东西。”
程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你会讨厌一个懦弱的人吗?”
王沉砚反问:“你觉得自己有一个瞬间曾经很懦弱,而且讨厌这种懦弱吗?”
程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僵硬了片刻,才低声“嗯”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失落的沉默,窗外响着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声,程瑭失神片刻,才发觉自己的手掌被人握住,而那双手,此时正不紧不慢地轻抚着他的手背。
胸腹是一个人的要害,哪怕只是轻抚,也是一种入侵行为,很容易给人带来不安全感。
王沉砚明白,越到这种时候,他越要展现自己的温柔,尽可能表现得无害,哪怕他早已蓄势待发,早已千百遍想象着程瑭如今的神情,一定很适合艹哭。
他握着程瑭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安抚着,将声线绷得平缓:“没关系,谁都有紧张无助的时候,你可以对我说,也可以保持沉默,至少不要耿耿于怀。”
“用过去惩罚自己,对现在不公平。”
程瑭沉默片刻,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又轻咳了两声,才说:“谢谢你。”
程瑭没说话,王沉砚只听到前方簌簌两声,紧接着唇边一凉。
他在亲吻里品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大约是眼泪,不禁有些兴奋,心想,我什麽都没干就让程瑭哭出来了,如果做了什麽,岂不是。。。。。。
分开时,二人之间拉出了一根纠缠的银丝。
程瑭轻喘着,看着下方水光潋滟的唇瓣,忽然有些不确定:“你刚刚,似乎有点高兴?”
王沉砚语气一本正经:“你很少这样主动,我为什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