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右手受伤不太方便,他拿着火锅漏勺,用左手在汤里捞肉,捞到碗里之後再艰难地用右手夹着筷子把肉从漏勺里扒拉下来。
也就两轮,方趁时就看不下去了,他叫服务员再拿了一副碗筷,专门帮谢晏把锅里的菜弄到小碗里,好让他慢慢夹着吃。
盛柯在一旁“啧啧”两声。
谢晏看过去。
“我们阿时从小到大,”盛柯摇头晃脑的,“就没伺候过人。”
“从前也没人需要伺候。”方趁时垂着眼接了一句。
服务员把弄好的小料碗送了过来,舀了锅里的汤给三人一人调了一碗。谢晏用左手拿着个小勺子搅了搅,把汤往嘴里送。
然後眼睛瞪圆了一点。
居然真的很好喝!
“太奇妙了,”他边喝边说,“明明都是很普通的材料。”
“番茄汤底本身就好喝,他家的特色。”盛柯说,“不过我觉得火锅吃的就是个自己碗里的小料味儿,像番茄汤这种本身味道浓厚的汤用来涮菜太厚重了。”
谢晏疑惑地看他一眼:“那你为什麽还点这个汤。”
“特色啊。”盛柯笑了,“所以这种款对一家店来说还是必要的,而且像牛肉汤这个吃法,芹菜粒能中和那种过于厚重的感觉,就很好,名气打出去了还能引流。”
谢晏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我怎麽觉得你讲话像海底捞老板。”
“他家就是做餐饮的。”方趁时这时候接了一句。他戴了副一次性手套,正在专心地帮谢晏剥虾。
谢晏愣了愣:“那你成天在外面吃饭是……刺探同行?”
“好歹也说我是调查市场吧!刺探同行多难听啊!”盛柯大笑,“没有没有,我就是爱玩儿。”
菜很快就上齐了,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主要是盛柯和谢晏在聊,方趁时情绪不高,帮谢晏弄着菜,没怎麽说话,一直到谢晏吃得半饱了他才开始吃。
中途谢晏往他那边看了几眼,挑了下眉。
“我发现。”谢晏说,“你是不是喜欢吃辣啊?”
方趁时擡起头。
盛柯“咦”了一声:“真的假的?”
谢晏扭过头:“你不知道?”
“不知道,”盛柯摇头,“以前问过他呢,他说他没什麽爱吃的东西,但你这麽一说……”
谢晏:“嗯?”
“每次喊他去吃麻辣香锅他还真没拒绝过我。”盛柯回忆了一遍,又确认了一遍。
因为方趁时答应吃什麽不答应吃什麽很随心情,又没有明显的喜好,所以如果不单独点出“爱吃辣”这点来看的话,盛柯的确很难把这些碎片化的线索联系到一起。
于是他就觉得有点神奇:“你怎麽发现的?”
“直觉吧。”谢晏说。
他也很难形容他看见方趁时先是下意识地把辣锅里涮的肉先挑给他然後大概又想起他受了伤不能吃辣把辣菜挑出去之後下菜全下清汤锅一直到自己开始吃了才重新下辣菜这麽一系列的过程以及他的思考过程。
“阿时,你喜欢吃辣?”盛柯问了句。
“不知道。”方趁时这时放下筷子,居然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家里是不做辣菜的。”
这事盛柯给谢晏讲过,大概就是孟书秋女士觉得吃饭耽误时间,信奉“既然做了这麽琐碎的事情就要吃好点”,于是将家里的夥食全都外包给了专门的营养师和厨师。
方趁时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营养餐,身体倍棒,但毫无个人爱好。
也就是初中之後,一来年纪大了,二来也是和家里斗争的结果,他被允许在盛柯家吃饭,後来能跟着盛柯出去吃饭了,才多尝试了一些味道。
谢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盛柯:“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啊。”盛柯说,“干嘛,你还要加菜?”
谢晏摇摇头:“桌上这点能吃完就不错了,我是想问你们吃不吃夜宵,城南职高那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红油抄手。”
“去。”盛柯说,“我致力于刺探同行。”
谢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