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速度稳定地跑了起来。
他说要复健,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复健。他是在工地搬过砖的人,那时候为了让自己能在残酷的高温环境中顺利搬砖,没少练中长距离的跑步,还去参加过修宁市的马拉松比赛。
虽说没拿到名次,但也是跑完了全程的人。
小谢晏的身体就弱多了,优点是年轻,毕竟男高中生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算现在肌肉量和心肺功能都偏弱,练一练也就回去了。
嗯,还得多吃点肉。
以前条件不好,常靠啃馒头度日,现在没这个顾虑了,想吃什麽吃什麽。
谢晏思考着自己的复健计划,就这麽跑完了第一圈,跟盛柯的距离缩小到了半圈。
转弯的时候他才发现方趁时无声地跟在他身後跑。
谢晏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说了啊,跟着你。”方趁时不显山不露水,体力居然还行,这会儿开口还不见喘。
“5000米你跑得下来吗?”
“会有点累,但可以试试。”方趁时也不逞强,“如果撑不下来,我就在操场入口处等你。”
这话说得卑微,好像他是什麽仆从似的。
谢晏听得浑身不得劲,刺挠得想扭一扭。
“……随便你吧。”他说着就回头继续跑了。
跑起来可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澜越的操场有好几个,每个是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周围的跑道一圈400米。
三圈之後,他只比盛柯落後了一点点,盛柯意识到他的靠近,再次提气加速,把距离拉开;谢晏摇摇头,倒是没追。
五圈之後,他从疲惫的盛柯身旁超了过去,领先了一点点。
盛柯喘着粗气,有点怨念:“你要超就超多一点,追不上你也就罢了,你现在是要做吊在我面前的胡萝卜啊!”
“长跑呢,不能随便加速的。”谢晏还随口扯了句物理原理给他听,“匀速运动最省力。”
他也在大喘气,但听上去比盛柯的状况好很多。
八圈之後,差距被彻底拉开,到第十圈,谢晏领先盛柯半圈。
盛柯投降了。
他觉得自己低估了5000米,还以为开场冲刺能撑下来——事实上,如果是跑3000米的话,他确实撑下来了,但这最後的2000米难度和前面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成珠的汗从他额头落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从眼睫毛的缝隙里看见方趁时的影子,走了过去。
方趁时站在操场边上,额上带着一层薄汗,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盛柯从他手里夺走一瓶,拆开就往喉咙里倒,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才停下:“哈啊……累死我了,以前怎麽没看出他这麽能跑呢!”
“你现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新的人来认识。”方趁时说。
盛柯看了他一眼,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以後这种语焉不详的话少说哈,问了你又说不能说。”
“以後会告诉你的。”
“那等你打算告诉我了再讲吧。”盛柯转了转脖子,伸展了一下背,“热死了,去不去洗澡?”
学校体育馆内设有淋浴房,就是给运动热了的学生们准备的。
“等一下他。”方趁时擡了擡下巴,谢晏还在操场上匀速奔跑着。
“这有啥好等的,三个人一起去不是抢位置吗?”
“他没用过淋浴房,不一定知道在哪儿。”
“这还能不知道的?”盛柯就奇了怪了,“你对他是不是过度关心了?就算你喜欢人家吧,但谢晏也不是婴儿啊。”
方趁时就不说话。
此人是个犟种,不说话就代表不打算改变主意,盛柯晃晃脑袋,说:“那行,我先过去,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洗完我在淋浴房那边等你们?”
方趁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