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酒店的饭菜食色鲜香一个不缺,两人对坐着吃了点东西。方趁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不管怎麽看都觉得谢晏食欲不高。
可他无论是表情丶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看上去都很正常。
吃完饭以後,谢晏去了书房写他的作业。他写作业看起来依旧很专注,但方趁时一下午往书房转了三次,感觉他效率好像比平时低一点。
这事其实很微妙,如果不是方趁时对那些作业的解题思路丶答案,以及大致需要多少思考时间心里有数的话,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变化。
晚饭後,方趁时叫住了他:“谢晏。”
“嗯?”谢晏扭过头看他。
“你是不是,”方趁时有点拿不准,跟他确认,“还是心情不好?”
谢晏一愣,摸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不明显,”方趁时看着他,“但我一直在看你。”
谢晏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笑:“我就是……还是有点生气,而且可能快高考了,多多少少压力有点大,没事。”
方趁时:“我可以为你做点什麽?”
谢晏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谢晏一般不会特意去解决自己的情绪,因为大多数时间,如果问题被解决了,情绪仍然存在的话,他就只能等时间过去。
谢父谢母对同性恋的歧视,对儿子不合理的期待,这都是无解的题,而他现在不需要住在家中,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丶至少暂时是不存在的。
方趁时收留了他,给他解决了警方的问题,住宿丶吃饭,安静写作业的空间,洗漱,校服……那麽多的问题,他还能让方趁时做什麽?
“我觉得应该不用?”他想了想,双手合十朝方趁时拜了拜,露出个笑脸,“要不这样,我拜一拜学神,就当祝福我高考顺利了。”
这话给了方趁时一点灵感:“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我们去庙里拜一拜,求个顺利……可以稍微走远一点,普陀山怎麽样?”
“啊?”谢晏一愣,“还能这样的吗?”
“为什麽不能?”
哦,原来,周末是可以说走就走到周边城市旅游的。
谢晏瞪了他半天,发现自己的惯性思维又穷了一次。
“好,那什麽时候去?”谢晏问。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方趁时的答案更激进:“现在?现在出发不一定赶得上末班车,我们可以自己开车过去,买明天一早的船票,明晚就可以回来。这样会有点累,你要是不想这麽赶,我们就下周末过去,在海边住两天。”
“那下周吧。”谢晏对这种激进本能抗拒,他还是更习惯四平八稳的计划,“我明天想去办张新手机卡,手机也不能一直不开机吧,微信都用不了了。”
“要不用你以前的?”方趁时问。
谢晏:“嗯?”
谢晏以前的手机自车祸後就被方趁时捡了去。他当时身上有一些零散的随身物品,但因为出事後他穿越了,只向方趁时讨要了家门钥匙,别的都没提。
“你还收着呢?”谢晏愣了愣,“屏幕都碎了吧?”
方趁时的回答是找了根卡针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卸出一张手机卡给他:“你手机碎了,我收起来当藏品了,这张卡一直在我手机里。”
谢晏:“……”
“你总是在我觉得已经对你很了解的时候,”谢晏想了半天,干巴巴地找出一个形容词,“痴汉到超越我的想象。”
“这好像是贬义词?”方趁时挑眉。
“但我没在贬低你,挺……好的。”谢晏把手机卡接了过来,用卡针把卡槽打开,换了张卡。
旧SIM卡怕丢,塞进了手机壳背面。
这样一来,别的不提,至少微信是可以用了。
班级群一如既往的热闹,有人问题目,有人吹水开玩笑。
在他的世界崩塌的时候,世界还在照常转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