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暂时没有回来,不过谢母最近住在一楼,她觉浅,而且这个时间的话,她可能还没睡。
谢晏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在这个时间点跑到大门外面去。
随着他的沉默,方趁时过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出不来是不是?算了吧,虽然……但我不想让你为难,今天我应该不回本家了,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你……”谢晏舔了舔嘴唇,“在那儿等我一下。”
“嗯?”
“半个小时。”谢晏说完把电话挂了。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干过逆天的事情了,突然要干还有点紧张。
……可能也有点兴奋。
他开了盏小灯,开始在屋里寻找。
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在一个普通叛逆高中男生的房间里想找到合适的工具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好消息——有一批冬季被褥被收纳在顶层的柜子里,用的是老式的收纳方法。
谢晏一个个把棉被袋子抽出来,扯出里面用来固定的麻绳,一根接一根绑在了一起,六七条一凑,长度就差不多了,然後他还需要……
一个支撑或者垫脚的东西。
他把瘸腿的时候用的拐杖拿了出来。
这玩意儿是伸缩的,自从他腿好了,就被收纳在柜子里,一直没有用过,此时也算是发挥馀热。谢晏把拐杖套在了胳膊上,用肩扛着,然後把接好的麻绳挂到阳台的栏杆上,扯了两下,确定足够牢固,就从阳台上翻了出去。
他的房间在角落,楼下正对着的也是个无人的角落,谢晏滑下去的时候看了看,只看到一楼的灯光,没见到人影,便放心地滑了下去,紧接着跑到围墙边,助跑两步,用拐杖撑着跳上了墙,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这个位置是他家的後方,谢晏绕了大半圈,才绕到外头的主路上,从墙边探出一个脑袋。
方趁时正斜靠在他家围墙外,望着不远处的花坛出神,连手机都没玩,乍一看,竟然显出几分阴郁。
“方趁时。”谢晏用气音喊了他一声。
墙边的游魂仿佛被注入了一道灵光,顿时活了过来。方趁时快步朝他走来,边走边问:“怎麽跟做贼一样……你鞋呢?”
他拉住谢晏的胳膊,低头看那双在沥青路上分外晃眼的脚。
仔细一看,谢晏额头有汗,鼻腔里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跑了一场紧张刺激的3000米。这位长跑选手本人穿的还是棉质的白色T恤和印着一堆大耳狗的蓝色睡裤,带着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柔软,看起来很是不专业。
“鞋脱院子里了,我下来才意识到我家院子是白墙,留个脚印多不好,再说穿拖鞋不好爬,我又不能去玄关换鞋……我从卧室阳台滑下来的。”谢晏还是压着声音,“你说话小点声,我怕被听见。”
“……你翻墙出来的?”方趁时愣了愣,瞳孔像是被什麽东西刺激到了,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一下,“你的‘回应’,是不是牺牲有点大?”
谢晏眨了眨眼,他并不觉得翻墙是这麽了不起的事。
方趁时深吸口气,前不久还涣散的神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回了这具肉体凡胎中,涤荡了一整晚的情绪尘埃落定,找到了归处。他压低声音,看向谢晏肩头:“这什麽,拐杖?作案工具啊?”
“嗯,这墙有点高,不好借力,找个东西撑一下。这根是回去用的,出来用的那根我扔在院子里了,希望我妈没听见声儿。”谢晏说着把挂在肩上的那根碍事拐棍扔进了一旁的花坛里,冲他笑笑,“等很久了吧?我找绳子下楼花了点时间。”
方趁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跟随着他每一个字舞蹈了起来。
他看了谢晏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其实……你不来见我也可以的。”
谢晏盯着他看:“真的吗?那我现在回去?”
“……假的。”方趁时伸手抱住了他。
这一晚的冲动和奔波在这一刻得到回馈,突然就变得值得了起来。
“真要抱这麽紧吗,我出汗了啊。”谢晏挣了挣,但也没用力。
“谢晏。”方趁时喊他。
“嗯?”
方趁时擡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後略略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