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权贵掌握着察举的权利,便会有无数的人前仆後继地去给他们卖命。我们只要把这个选官的权力收回到朝廷,那便也会有无数人上赶着为朝廷卖命。”
秦枭自然懂这个道理。
可便是将这权力收回到朝廷,也需要有人去具体负责落实相关事宜。
但他手中无人可用。
便是他手下有了可用之人,那也没有那麽多官职空缺可以叫他把自己的人塞进去。
如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动了谁,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廷还需要有人做事,秦枭没办法一批批地砍杀下去。
且这些依附于世家的官员中,也有许多人在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事,秦枭不可能连这些人也一刀切。
这就是他暂时没办法和世家撕破脸的症结所在。
楚九辩知道他的顾虑,也没想一开始就大刀阔斧地干。
他也没打算一科举结束,就直接派人去地方抢了别人的活,他要的是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般无声无息地完成一步步计划。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只是想开办一个学堂。”
“学堂?”秦枭蹙眉。
如今稍微有些底子的家族便会开办族学,由家中长辈教授家中小辈读书识字,然後再挑着那些有天赋的帮着扬名,打点关系。
而後待到这些孩子年及弱冠,便能顺理成章入朝为官。
思及此,秦枭便知道楚九辩找的那些各行各业的能人,都是干什麽的了。
他想要那些人教授学子们学习各项技能。
这不稀奇,便是世家贵族中,也有小辈不适合官场,那便是另一种培养方式,或许是管着家中産业,或许是将某些如“刺绣”之类的手艺精进下去。
可楚九辩孤身一人,有什麽必要办一个学堂?
他要找谁当学子?
便是加上秦家族中的小辈,那也没几个人。
除非。。。。。。
秦枭忽而想到一个可能,呼吸一滞。
除非这个学堂中的学子,来自其他家族,甚至,来自整个大宁所有的普通百姓!
电光闪过,雷声紧随而至,震耳欲聋。
楚九辩不闪不避地与男人对视。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透露一些想法,秦枭就能把一切都想明白。
楚九辩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办如後世那般的科举,他是想要选一批人进入“国子监”培养,再适度帮这些人扬名。
等到天下人都知道国子监学子有多优秀,等到百姓们提起“国子监”就心生向往,等到国子监学子的名声和才能都超过朝中大半官员。
时机便到了。
楚九辩和秦枭就可以一个一个拔出世家在朝堂上的钉子,然後让国子监的学子们去取代这些人在朝中的各类官职。
民心所向,顺理成章。
而这样做的好处,那就是起初不会令世家太过紧张。
这些世家嚣张了太多年,傲慢和自负已经融进了骨血,他们瞧不起那些普通百姓,瞧不起势弱的小家小族。
所以,便是知道楚九辩要从这些人中选拔优秀学子,他们也不以为意。
在他们心里,真正有实力的学子文人,能工巧匠,都只会依附世家。
但楚九辩不这麽觉得。
大宁这麽大,总有世家贵族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也总有看不起世家,想要真正为国为民做些实事的能人。
这些人,便是楚九辩最初的目标。
他利用的,就是世家权贵的傲慢。
秦枭收回望着青年的视线,转而看向连廊外越下越热闹的雨。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锦帕,半晌无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楚九辩欣赏着雨幕,一点不慌。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计划,肯定能让秦枭动心。
半晌,瓢泼的雨势都小了一些,秦枭才重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