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温行川闭紧凤眸,任凭风雪沾湿他的眼角,白了几丝鬓发。
&esp;&esp;他在寻找仇人,在把他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esp;&esp;再等等朕,元初,再等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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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冷元初和冷元知所坐的是大航海家迪亚仕往返东亚与欧罗巴的远洋帆船舰队。
&esp;&esp;自晚冬出发,在佛得角群岛躲过风暴后绕过好望角,于暮秋来到马鲁古群岛。
&esp;&esp;冷元初与此地的大客商穆罕默德有过书信往来,用西印度公司的信誉担保一大批优质的香料带到大燕售卖。
&esp;&esp;冬至,船队抵达明州府卸货休整,迪亚仕得知友好的东方商人要去江宁府寻人,无论如何都要旗舰普林送他们前去。
&esp;&esp;腊月初一,温行川亲临龙江关送行浡泥国王那惹加那及使团。
&esp;&esp;自冷元朔出使西洋,东亚最伟大的帝国外交繁荣,温行川作为一国之君,客气又不失威严的态度为大燕赢得礼仪之邦美誉。
&esp;&esp;而今的龙江关华盖如林,旌旗猎猎,云帆如织。那惹加那望着繁忙的港口,尤其是不远处抛下铁锚的巨型帆船,感慨:“大燕国力,世所共睹,结为友邦,与有荣焉!”
&esp;&esp;这位与温行川同龄的岛国国王,羡慕于温行川有机会统率万里江山。
&esp;&esp;不知眼前身着明黄色衮龙袍威凛卓然的帝王,用冕下玉旒掩尽眼中哀伤。
&esp;&esp;“朕羡慕你可与发妻,远赴山海比肩而行。”
&esp;&esp;温行川看着那惹加那小心护着妻子登船,竭力克制着,避免在这人员繁多的码头失了仪态。
&esp;&esp;目送浡泥国王船队离去后,温行川的目光难免落在一旁的那艘精美绝伦的巨船之上。
&esp;&esp;船首站着几个戴着三角帽,高龄外衣搭配马裤的水手,似乎在为货物装卸而争吵。
&esp;&esp;随后,黑漆漆的船舷伸出一个不算多宽的板子,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个身材玲珑的小女子。
&esp;&esp;精致的卷发柔顺地搭在单薄的肩头,她提起裙摆,蓬松的裙裾瞬间如撑开的伞面,轻盈又优雅。但足下高高的鞋跟却成了累赘,让她在木板上前行时,不得不努力保持平衡,每一步都带着几分不稳。
&esp;&esp;温行川的心毫无征兆地揪紧,目光紧紧锁住那名女子。看着她踩在悬空摇晃的木板上,他满心都是惶恐,生怕下一瞬,她会失足摔进汹涌的江中。
&esp;&esp;好在女子有经验,稳稳地走了下来,在码头站定。她用戴着羊皮手套的小手将背后斗篷的尖帽拉起,让自己更暖和些。
&esp;&esp;举手投足像极了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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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相见前夜。
&esp;&esp;细如纤睫的月牙被浓云隐去,欧式巨船于长江逆流而上。
&esp;&esp;喧哗的潮声沿着舱门飘入,传进冷元初的耳朵里。
&esp;&esp;方才做了个梦,或是说并非虚梦,而是被迫回溯生死存亡一夜。
&esp;&esp;“本宫要见郡王,你们两个奴才这是在忤逆本宫!”
&esp;&esp;听不到小昉和叶骏回应,她拼命拍着殿门,说尽难听的话,直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大太监李福全闲庭信步走进来。
&esp;&esp;“娘娘别再挣扎了,越国公叛乱罪定,殿下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个体面了。”
&esp;&esp;“不…”尚存希望的心彻底跌入谷底。李公公进殿如入无人之境,温行川,是真的要杀她…
&esp;&esp;她最怕就是毒药,强压镇定把视线从那漆黑的汤汁移开。
&esp;&esp;小琯在使眼色,她会意,全力钓住李福全的注意力。
&esp;&esp;在那狼贪鼠窃的豆眼放出狠光,伸出油腻的手爪就要逼她就范之时,小琯举起烛台狠狠砸向李福全的后颈!
&esp;&esp;泼洒一地的毒药瞬间散起白烟。
&esp;&esp;再回神时,慧菱和阿萱已经摸到殿门边,只回头看郡王妃一眼,各奔东西。
&esp;&esp;小琯愤恨啐了一口:“叛徒!”,再道一句:“我们跑吧娘娘!此地不宜久留!”
&esp;&esp;“我去探路…”佩兰话未说完,只见小琯快步奔出去,被突然闪在殿门、穿着黑甲戴着金面具的男人一刀…。
&esp;&esp;冷元初冲出船舱,撑在桅栏大口喘气。
&esp;&esp;“是命运眷怜我,让我依旧活着。”冷元初对着无边无际的墨云无力喃喃。
&esp;&esp;蓦地,油灯亮起,一个熟悉的怀抱自后拢来。
&esp;&esp;“不怕,元儿。”冷元知的唇轻轻碰着爱人的发鬓,温柔的声音渐渐安抚住女子破碎的心。
&esp;&esp;走进璀华阁前他早布置人手,得救后与大哥派来的人汇合赶去紫禁城。
&esp;&esp;与那伙戴面具的怖士短兵相接、在恶魔手中救出昏迷不醒的元初后,来自钱庄大当家本能的敏感,让他当机立断换了船。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