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剑锋被他那贪财的样可爱的不行,推他头说:“得了啊,别瞎白话了,睡觉。”
刚站起来就顾思扬丢在地上的裙子绊了一脚,两个人重重地往沙发上摔了下去。客厅的白炽灯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常剑锋反应迅速撑起手臂,顾思扬正正好被他框在胸口,常剑锋闻到他身上残留着化妆品的甜腻味道。
“你身上怎麽还这麽冰?”常剑锋顾左右言他,想赶紧站起来,那红裙像一节水袖裹缠着他的腿脚,慌乱地蹬挣了几下才把它踢飞到墙角。
电暖气片发出嗡嗡声,窗外有野猫起了性子,扯着喉咙叫。躺在沙发上那个却大大方方地说:“哥,你身上好暖和。”
常剑锋腾得烧红了脸,也没注意到小孩儿哥偷偷观察他的反应,他躲进卫生间洗澡,洗了快半个小时。
水蒸气蒸腾起来常剑锋的心神都乱了,怎麽也静不下来,水流如注冲刷着手背,顺着手背上清晰的脉络流下,红色裙边像带着刀锋,在他手背留下了隐形的刀口,灼热又鲜明的触感不停地跳动。
他不可遏抑地去想少年清瘦紧绷的腰线,常剑锋攥紧了手里的肥皂,滑腻的手感让他不得不更用力地去握住,理智和冲动反复地冲撞着他的胸口,最後在他身体里搅乱成一团,随着积水浓稠地打着漩涡流走了。
闹洞房的事还是不大不小地掀起了一点风波,胡海洋得了消息,怕常剑锋跟他秋後算账,一连好多天都叫别人替他送货。甚至连早上出门上班也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在常剑锋家门口被他捉住。
常剑锋向替他送货的人打听,人家只说胡海洋是有什麽急事,具体什麽事情他也不清楚。
没成想胡海洋真是有事了。晚上打烊下了班,回家路上遇到胡海洋从车里抱个孩子出来,看样子没什麽精神,孩子白嫩嫩的眼皮搭着,一双小手也瘦得可怜,有气无力地搂着胡海洋的脖子。
常剑锋跨了几步拦着胡海洋问:“咋回事?这孩子看着不太对。”
夜风抽过枝头,起了一阵扑簌簌的动静,胡海洋用手挡着孩子的额头,边走边说:“上屋里说去。”
胡海洋先把孩子放回家,又拎着一瓶二锅头下楼来了。眉心愁出一片乌云,阴沉沉的马上就能下点小雨似的。
蓝色的玻璃里亮起冷白的灯光,在春夜里像一方蓝宝石幽幽地发着冷光。屋里餐桌上铺开一桌吃食,油酥花生浮着一层油光,酱牛肉也是凉的,常剑锋端出来早上出门前用电饭锅烀上的酱骨头,红油赤酱的肉骨头上,还缀了几根潦草的香菜。
顾思扬蹲在茶几边上啃骨头,蹲了一会又坐在了地毯上。前两天常剑锋拿了一个老大一卷的快递回来,拆了是张厚绒毛的地毯,就跟何佳丽家里那种差不多。
“怎麽把孩子带回来了,刚离的时候不是瞅都不让你瞅一眼。”常剑锋倒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碰了碰另一杯,先喝了一口。
“年前查出来有那个动脉导管什麽的毛病,说是心脏上的问题。跑了好几个医院,都说要做手术,得要十万。前两天她妈说处了个对象,人家不想当後爹,叫我自己领回来了。”胡海洋端起酒杯仰头喝完了一杯,顾思扬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讲话,插了一句嘴:“是不是动脉导管未闭?”
“这一大长串名字,你怎麽知道这麽清楚。”胡海洋问。
“他学医的。”常剑锋夹了一颗花生米,嘎嘣脆的嚼了。
胡海洋一愣一愣的,说学医的跟你这儿卖水果,咋不去上学。常剑锋又给他倒酒,说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家的孩子。
孩子叫胡悦悦,过完年就三岁了,因为病的关系,比别的同龄孩子个子都小了一圈,软趴趴地趴在爸爸肩膀的样子看了叫人心里发酸。
“至于吗,十万块钱就愁成这样。差多少?”常剑锋去了一趟卧室,出来的时候拿了张银行卡啪嗒一下丢到桌上,“多的没有,3万你拿着。”
许是酒意上了头胡海洋情绪也不平静,紧紧地捏着酒杯子,低着头去跟常剑锋碰了个杯:“不说了,在酒里。”
“哭唧唧的干什麽,我不讨老婆不养孩子,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这些个养老钱。再废话就不给你了。”常剑锋撑着他的肩膀说。
其实压根不是钱的事,孩子一岁的时候胡海洋跟他前妻就离了,分了他一半的钱走,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孩子养得病恹恹的不说,查出病来了,就把孩子丢回来。怎麽想怎麽看都办的太不体面了。
胡海洋这两年赶上星期天就去看孩子,能见到孩子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楚。常剑锋知道他心里难受,平时他犯个混啥的,也都不跟他计较。
唯独前两天他把顾思扬落在婚礼上这件事,常剑锋是真想跟他算算账,但是现在出了胡悦悦这糟心事,常剑锋也不打算再跟他厘清旧账了。
“诶。我们家小顾的手机落你车上了,你看到没?”常剑锋问他,胡海洋本来还在愁眉苦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醉了,听了他这话,脸色又变了,贱兮兮的笑:“你们家小顾的手机?没看见啊。多半是弄丢了。”
顾思扬正在啃大骨头,一嘴油光,听到说他的手机真不见了,擡头看胡海洋的表情,分明是很不高兴。
“你叫我说你什麽好。”常剑锋还是忍不住锤了他一下,胡海洋感觉不宜久留。
“我回去看看悦悦去,你们慢慢吃。”说罢一溜烟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