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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漩涡（第1页）

◇第26章漩涡

顾思扬咬着嘴唇，他越是想拼命憋住，就越是难以遏抑地发出呜咽声，常剑锋保持了一会别扭的拥抱姿势，突然放开了顾思扬，把驾驶室的椅子往後移动了许多，顾思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已经被钢筋一样的手臂捞了过去。

突然改变的姿势让他忘了哭，就那麽木讷地呆坐在常剑锋的腿上，驾驶室的空间足够大，但还是不够两个男人凑在一块，顾思扬被迫低着颈项，垂着头。

涵洞里几乎一片漆黑，只有路灯折射出来的一点多馀的光线，够他们看清楚对方的轮廓，这时路灯突然跳了数下，接着无声地熄灭了。黑暗像粘稠的沥青一般涌进车内，顾思扬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常剑锋又吻他。

干燥粗糙的手心覆上他的脸，叫顾思扬看不见那恐惧的黑暗，有的只是他手心的温暖。

“别怕，我在。”常剑锋轻声哄拍着他，感受到反弓的背脊棘突分明。顾思扬的颤抖逐渐平息，他小声问：“你怎麽知道那个视频里不是我？”

常剑锋继续轻拍着他的背，还没回答，顾思扬又开口：“那天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了……我怎麽会像那样，和一个我讨厌的人做那种事，还那麽……”

顾思扬的话被常剑锋的动作打断，隐秘的伤疤被温热，常剑锋说：“视频里的人不是你。那个人，没有这个伤疤。”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顾思扬感觉没有反驳质疑的馀地。其实那个视频他自己也没有从头到尾的去看过，那内容太过羞耻，他根本没办法面对，但常剑锋所指的疤痕位置又太过私密，他又不由自主地开始联想，他究竟是在什麽样的视角下注意到的。

即使夜色沉寂浓稠，也能感觉到车厢里的温度突然上升了，顾思扬强压着鼓动的心跳，问常剑锋怎麽看到的？

常剑锋坦然道，不穿衣服的时候，自然就看到了。话还没实实在在地落下，就感觉到顾思扬的鼻息。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爱我？”

常剑锋的笑意在黑暗中荡开，他只是笑着，没有作答。顾思扬显然是急了，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说了？

常剑锋用反应回答了他，两人滚烫地凑在一处，舍生忘死般地亲吻，江面的潮水涌上两岸，翻涌着蔓延上路面，淹没了漆黑的涵洞，有游弋的鱼经过，鱼尾摆动出漩涡，拉着他们向下落。

亲吻交换氧气，双手在鱼水之间狂乱地寻找，终于攀附上脉络虬结的藤蔓，摩挲着向上攀登，鱼尾掀起的万里浪涛，直到远处传来低鸣的汽笛，划破水面，他们得以重见天日，在天地间重新呼吸。

顾思扬叹息着後仰，背却抵到坚硬的方向盘，只好又松懈下来向前靠过去，下巴搁在常剑锋的额头，

“常剑锋，我也爱你。”

说完又觉得难为情，两人荒唐地在路边的车里耳鬓厮磨，最後在对方手心留下一滩潮湿的痕迹。

整件事发生的主题，都以纯洁神圣的“我爱你”为展开。

想到这顾思扬吃吃地笑了起来，笑的全身抖动，常剑锋还以为他又哭了。

啪嗒。

打火机点亮了两人之间的一团暖黄。火光斜着打在顾思扬的脸上，把他睫毛和鼻梁的阴影都拉得很长。常剑锋认真地看他咬着嘴唇笑着，脸上还有尚未褪却的红潮，喉咙滚动，张口责备道：“别招惹我了。”

“走回去吧。”顾思扬提议道，他喜欢和常剑锋一块走路，好像去什麽方向都无所谓似的，滨江路很长，但总归会走到往家拐弯的地方。

常剑锋习惯性捏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外走，在黑暗里待的太久，走出涵洞的时候，竟然觉得路灯也刺眼。

忘了是怎麽开的头，顾思扬絮絮地讲，讲他怎麽在一夜一夜里，变得害怕黑暗。

“黑暗里什麽都没有。”常剑锋说。

“就是因为什麽都没有，才更可怕。”顾思扬去牵了他的衣袖，解释道，“从小我就害怕黑，半夜里醒来，夹着枕头摸着黑，能抱着妈妈，後来又有了爸爸就不怕了，再後来，我妈妈死了，我爸也不理我了。”

常剑锋把手伸了出去握住顾思扬的手，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路边偶尔有夜跑的人经过，但除此之外，只剩路灯和他们两个。

“林琛家的车库，真的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