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嘛,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就等于向教会低头?
不。
音乐应该是属于大家的。
海瑟薇垂下眼睛,罗兰紫色的眸前闪过那场只在报纸书籍上见过的美丽流星雨。
如果真的有人做错,那错的一定是那位小气的神明;而非她毕生追求音乐,热爱歌唱的母亲。
如果仍旧因为“圣子是音乐天使的追随者,是神明旨意传达者,是神明威严行走于世间的移动标杆”这种肤浅的原因,就排斥音乐,抗拒唱歌,那才是真正地对自己不负责。
毕竟,她身边其实一直有着一些等待她回归,期盼她越来越好的人。比如格蕾丝老师,比如戴安娜姐姐,比如刚刚认识的苏的一家。
这些,才是她应该重视的人。
至于圣子,至于恶意,至于噩梦……这些一直以来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散去的厚重迷雾……反而不甚重要。
就像苏与邪神先生说的那样,那些人,只想看她跌得更惨,不是吗?
“对不起,格蕾丝老师。”
海瑟薇头颅前倾,以鞠躬的姿态真诚地重复了一遍。
那日图书馆的遭遇更让她意识到,一味地回避退让,不仅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还会让自己以后的路越来越难走——今天,他们能因为天分测试夺去她进入声乐阅览室的权利,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假若有一天,他们……
夺去她生存的权利——
让她去死呢?
这并非杞人忧天。海瑟薇甚至觉得有一部分人是这样想的。每次神学课上她度秒如年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八年前流行的一些谣言也是这个调调,可惜她在姨妈和姐姐的看护下活到今天,让部分谣言不攻自破(毕竟露西亚实打实地照顾了海瑟薇很久,但她依旧身体健康)。部分“让海瑟薇独活本身也是一种神罚”的观念倒是依旧存在。
海瑟薇起初是无所谓的,但邪神先生那天叫她“好好活着”,倒是点燃了她的一种逆反心理——
如果她活得并不辛苦,并且很幸福——
那这种“神罚”,不也不攻自破了吗?
甚至,或许从来没有什么神罚,全是教会瞎编——
只是因为上任教宗被母亲歌迷丢石子揍了所以记仇也说不定。
海瑟薇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现在意识到这些,希望不会太迟。
蓝发的老师却以手抵唇,依旧柔柔地笑着:
“为什么要和老师说对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