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啪啪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卧室离客厅并不远,但海瑟薇却走得很慢。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那些好不容易摆脱的噩梦,好不容易考取成绩,回到家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的孤独,仿佛黑紫色的影子伸出魔爪,要将她拉回深不见底的深渊。
——没有。
海瑟薇站在卧室门口,床上只有还未来得及叠起的被褥,以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永远陪伴她的海豚玩偶。
一些陈旧的记忆如溅射的碎玻璃一般在海瑟薇眼前闪过,叫她下意识闭眼伸手挡住。
什么也没有发生。
海瑟薇放下手臂,叠好被子,伸手抱住了海豚玩偶。这只玩偶是爸爸生前给她买的。爸爸说过,小海豚会永远陪着海瑟薇。
海瑟薇将脸埋进海豚里,又露出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瞥床头的台灯。
那里仍然空空如也。
尖锐的耳鸣在海瑟薇脑内响起,她下意识捂住耳朵。
海浪,黑色的海浪翻涌着,要将她吞噬。
海瑟薇胡乱伸手一抓,捉到了床头柜上的一瓶药。
海瑟薇其实是讨厌吃药的。但这药是姐姐和姨妈辛苦买来的,不可以不吃。
海瑟薇拧开盖子,倒出一颗,合着水服下。
这药很苦,一点也不甜,完全没有邪神先生熬制的好喝。
可是,邪神先生,又去哪里了呢?
海瑟薇挣脱似的跳起,来到书桌前。如果邪神先生真实存在,那祂留下的痕迹一定还在!
她翻开作业本,红墨水的批阅痕迹如同一朵朵跳舞的小红花。海瑟薇感觉自己如释重负,却扫到了桌上的钢笔。她迟疑片刻,拧开笔盖,在本子上划出一道与那些小花一模一样的对钩。
对钩,药草,睡前故事,小丸子……这些,她似乎自己就能做到。
——海瑟薇看向手中的药。
难道,之前种种,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海瑟薇?”
海瑟薇应声回头,扎着高马尾的西尔维娅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家中。脱下礼服的她穿着一条深色的裤子,将一顶崭新的遮阳帽扣在了海瑟薇头上。
海瑟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恢复正常的西尔维娅:
“……姐姐?”
“发什么呆呢?”西尔维娅看起来心情不错,“姐姐清完了演唱会,今天带你回玻璃港老家玩一趟,怎么样?”
熙熙攘攘的人群错过海瑟薇,如随风起伏的海水,不断向后流去。
海瑟薇拉着姐姐的手向前挪动,如一只受人牵引的风筝,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海瑟薇问。
“好地方,当然是好地方啦。”扎着淑女头的栗发歌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