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狸摊着手心,坐在开着的後备箱里,“我想不通啊,杨红印为什麽这麽激动,她在掩饰什麽。”
“都这麽清楚了还想什麽。”周胧淑把碘伏倒在小盖里,拿棉签搅搅,弯腰抓着她的手指,“她就是骗保,想要钱,又不懂得看合同,被人家保险公司点出来恼羞成怒,现在闹事不成还把脾气发到你身上。”
“嘶,疼啊。”祁狸要往回缩手,被她死拽着不成,她说:“昨天听说她有个女儿,还坐着轮椅,会不会有难言之隐,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周胧淑拦不住她,只能死死握着她手,“慢点,把你这手处理好了再去。”
公司的会客厅里,经理激动地问:“你到底想要什麽我就问你,啊?玻璃玻璃你给泼油漆了,我这一天的销售都停了,你还在外面诋毁我们公司,啊?说不给赔?你也不看看你的伤残够保单上的标准了吗。”
杨红印指着腿也十分激动,“这不是伤残吗,医生说我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我还怎麽做活!”
“那你去找撞你的人啊,找我们有什麽用,够不着就是够不着,多说一百次都没用!”经理说:“我这合同上清清楚楚,必须得是一二级伤残,您不懂法,来来来,这位记者来给您科普一下什麽叫一二级伤残,麻烦记者同志了啊,我说了她不信,你看这。”
韩温胥说的是合同里写的东西,“火灾,车祸,地震等一切重大事故,所导致的受伤严重,达到面部重度毁容,双上肢肘关节以上或双下肢高位缺失,双眼失明等一切造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伤残,才能达到您购买的保险赔偿标准。”
“可是我……”杨红印眼眶立马红了,四十多岁的妇女,在晚辈面前几乎是泣不成声,“我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办,还有我……我……”
经理说:“那我们也是要过日子的,您这一番无理取闹,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有个销售员在旁边也说:“您要是真出意外了,我们绝对不多话,麻溜的就给您付钱,可您这没出意外啊,真的,阿姨,赚钱怎麽赚不着啊,您就别再想东想西了。”
韩温胥说:“您可以把您的困难说出来,电视台会为您募捐,或者告诉我们撞伤您的司机,我们可以为您征得赔偿。”
杨红印不知想到什麽,反而不哭了,托着条腿往外走,声音都哑了,“不用,不用了,我没困难,我就是想发笔大财,我……我就……就这麽茍活下去……”
“你看这。”经理也是不忍心又无奈,他偏过头对韩温胥说:“麻烦了,麻烦帮我们公司澄清一下,不然以後这可怎麽做。”
韩温胥颔首,对一旁在录像的钱伏说:“走吧。”
钱伏站着没动,脸色不大好。
韩温胥走近问:“怎麽了。”
钱伏摇头,“吃坏东西了,肚子疼。”
“机器给我。”韩温胥扛过他肩上的摄像机,拍着他肩说:“你去休息。”
钱伏一下就松下来了,捂着肚子脸白入纸。
祁狸刚好这个时候进来,她环顾了一圈,杨红印不见踪影,问:“结束了?”
韩温胥说:“她不把困难告诉我们,募捐没法进行。”
“她还有个女儿,我们可以再去她家。”祁狸显然还是不想放弃,前一秒还是认真的表情,下一秒又注意到钱伏,快走几步去扶他,“你哪不舒服,站都站不稳了。”
钱伏表情痛苦,脚步都虚软了,“肚子疼。”
周胧淑在後面进来的,闻言也担心,“吃了药还疼?都疼了一早上了,实在不行去医院吧。”
钱伏额角冒汗,垂着头说:“不,不用,我能坚持……”
“不行,这不行,这一定得去医院。”祁狸扶着他的手还没收回去,话刚说完又差点被带得一倒,连忙扶稳,再一看人已经晕了,“钱伏!钱伏!快打电话——”
周胧淑吓得手直颤,戳120都哆嗦,“喂!我要叫救护车……”
赵昭南来得最晚,一来就赶上晕倒,在门口诧异,“他这是怎麽了。”
经理吓死了,可千万别在他这出意外的,使出搬砖的力要搬沙发过去,指挥那些销售一起,“还愣着!赶紧搬沙发让人躺着啊!”
韩温胥把摄像机放地上,过去背着他就往外奔,“往前一公里就有医院,不等救护车了。”
祁狸也反应过来,抓着摄像机跟在後面跑,周胧淑边跑边跟电话里说不用救护车了,只有赵昭南还搞不清楚状况,踩着高跟鞋边追边说:“你们什麽情况!”
一公里车程就几分钟,韩温胥背着他往医院急诊里跑,後面还跟着一串女孩,过路人还以为出什麽事了。
医生对他检查了一番,在电脑前打字,“急性阑尾炎,做个手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