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
登高望远,山间的日出总是美的,它不比日落缓慢,顷刻之间,便高高挂在山头,不少人都在外面拍照,钱伏更是直接守了一宿。
祁狸醒过来的时候,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侧过身压着被子赖了会,又睡着一次,直到赵译西回来叫她,她低着头发醒困,问:“现在几点。”
“十点。”赵译西把衣服给她,看她发困的神情,觉得好笑,提醒道:“再不动身,你的土特産就没了。”
“我竟然睡了这麽久吗。”祁狸立刻睁开眼,手作势放到衣服上解扣子,才解了两颗,她擡眼瞧他,呐呐道:“我要换衣服了。”
赵译西点头,“你换。”
“……你不出去吗?”她问。
赵译西淡淡道:“我不介意在你醒着的时候帮你洗一次澡。”
前晚,大前晚,好像都是他帮她洗的,要看什麽早看了,祁狸终于从那稀缺的记忆中提取到这个意识,她手还放在扣子上,却怎麽也解不开下一个,生硬道:“这不一样,现在是白天。”
赵译西擡起眸,答应,“好。”
“好什麽?”祁狸莫名。
赵译西说:“我们到家的时候,估计天还没黑,以後就一样了。”
祁狸:“……”
他到底是怎麽用这个表情说出这番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回去天还没黑要再去工作呢,祁狸红着耳廓推他,“反正现在还不一样,你先出去。”
祁狸的乖,是真的乖,平时耍些性子也很好,赵译西满足她,他弯腰踏出帐篷。
旅游区各个地方都很完善,女士们一起去采茶叶,男士们则去干重活,比如去山上挖个笋什麽的,祁狸戴上宽大的草帽,肩上背着个草篓,细细挑拣了嫩尖往里面放,也是这时,她收到一条新消息。
【秦晖来:我决定去柏林了。】
这次旅游,秦晖来没一起过来,祁狸看到这条消息,在晴朗的天空下站了会,她打字过去。
【祁狸:好,什麽时候走。】
【秦晖来: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下个月。】
说是下个月,其实这个月还有三天就要过去了,祁狸呼出一口气,问她。
【祁狸:已经考虑好了吗?】
【秦晖来:嗯,昨晚定下来的。】
昨晚,庆淅市区的天一片漆黑,邰廉到她这里来了,这也不是什麽新奇的事,他一周除了回家一趟,剩下六天基本都和她在一起,在床上,他看到秦晖来手机上的照片,随口问她,“怎麽不一起去。”
秦晖来靠在他身侧,垂眸握着手机,道:“不喜欢出去。”
平板上是一份全德文的合同,邰廉慢慢滑动屏幕,眸光暗沉,忆道:“你以前跟我一块去过不少地方。”
以前,出差也好,游玩也好,都是他提出,秦晖来跟从,她几乎没自己去过什麽地方。
秦晖来闭上眼佯装困顿,“那是跟你一起。”
邰廉摸着她头,“我以为你喜欢。”
“跟你一起就喜欢了。”她说。
邰廉弯唇,他把平板关上放到床头,关了灯後躺下揽住她,在这最安静的时候开口,“晖来,柏林的天气不好。”
他这句话,让秦晖来的眼眶中瞬间涌出泪来,她忍着喉口泛上来的酸,“你知道了。”
邰廉只说:“换季的时候,你容易感冒,到时记得照顾好自己。”
“你愿意让我去吗。”她红着眼眶。
邰廉说:“不愿意。”
“那你为什麽不阻止我。”秦晖来问他,“我说我们断了,你宁愿断掉我的工作也不许,现在为什麽这麽慷慨,邰廉,这不合理。”
“晖来,你的前程并不在电视台。”邰廉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不会阻止你,为了……它会合理。”
秦晖来连忙问:“为了什麽?”
邰廉发出声轻笑,说:“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麽不重要,因为他愿意让她走,秦晖来也总是要离开他的,她沉默了会,问:“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邰廉道:“会。”
“你不想再说点什麽吗。”秦晖来用力地看着他,只要你开口挽留,哪怕一句,我就留在你身边。
邰廉只答,“你想让我说什麽。”
秦晖来垂眸抿唇,她靠在他肩上,“我想听你唱歌,就像,五年前在苏黎世教堂里。”
那天,是冬至,瑞士下了好大一场雪,秦晖来得到了一杯热咖啡和一首歌,後来她一直喜欢喝咖啡,即使很苦,真的很苦。
邰廉一直沉默,沉默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满足她了。
秦晖来面上滚落下一颗眼泪。
也是这时,男人开口。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当初的坚持现已让你很怀疑。”
这是一首粤语歌,他唱得缱绻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