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灯会追踪那几个可疑货郎的线索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
对方极为警惕,在司徒岸和凌无双靠近前便似乎有所察觉,迅收摊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但通过观察,他们基本可以确定,确实有一小股来路不明的南洋香料,在通过这种隐蔽的渠道流通,这进一步印证了漕帮控制下货物异常流向的存在。
次日,与漕帮帮主赵天霸的会面如期在望湖楼进行。
过程比预想的更为剑拔弩张,赵天霸此人粗豪彪悍,对司徒岸京城来的身份既忌惮又试图试探底线。
最终,在司徒岸恩威并施、软硬兼施的手段下,赵天霸虽未完全吐露实情,但言语间透露出他背后确有“大人物”支持,且那些被“规矩”收走的货物,大部分都并未经他手处理,而是由“上面”的人直接派船运走,去向成谜。
他唯一肯透露的,是今晚在西湖一艘私人画舫上,将有一场由某位背景深厚的皇商举办的宴会,届时或许能接触到一些核心人物。
线索再次指向了皇商圈子,尤其是与苏家有竞争关系的那几家。
要潜入这样的私人宴会,寻常身份难以混入。
司徒岸与凌无双商议后,决定再次改换身份,扮作从北方来的富商夫妇,借口对江南丝绸生意感兴趣,设法弄到请柬,混入其中。
驿馆书房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夫……夫人?”
凌无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感觉舌头都有些打结。
她看着眼前已然换上一身宝蓝色暗纹锦袍,头戴玉冠,作富家翁打扮,更显雍容清贵的司徒岸,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热。
司徒岸倒是适应得极快,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对面浑身不自在的凌无双,纠正道:“语气不对,太过生硬。要自然,带着……些许亲昵与依赖。”
凌无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官宦夫人是如何与自家老爷说话的,再次尝试,声音放柔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夫君?”
这一声“夫君”唤出口,她自己先被麻了一下,手臂上差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司徒岸眼底的笑意更深,却故意蹙眉摇头:“还是不对。
凌捕头,你这般模样,怕是刚进画舫便要被人识破。
我们扮的是恩爱夫妻,不是上下级。”
凌无双有些恼了,瞪他一眼:“下官……我尽力便是!大人何必苛求?”
“并非苛求,而是必要。”
司徒岸收敛了玩笑之色,正色道,“画舫之上,皆是精明之辈,一丝破绽便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引来杀身之祸。称呼、眼神、举止,皆需贴合身份。”
他站起身,走到凌无双面前,距离近得能让她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他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看着我,再唤一次。”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凌无双的心跳骤然失序。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眼神锁定,动弹不得。
周围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张了张嘴,在他那不容置疑的注视下,终于克服了内心的窘迫,用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带着几分软糯和不确定的语调,轻轻唤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