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确实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但他不是。虽然这身体虚弱,但他前世在实验室和试验田摸爬滚打惯了,体力活还是能干的。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摇起井绳。井绳很粗,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勒得手心有些疼。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来半桶水。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声。
苏砚秋没有抬头,默默地将水倒进另一个桶里,再摇第二桶。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粗布短褂,后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他咬着牙,硬是把两桶水装满了。
他直起身,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挑起水桶往家走。水桶不算满,但压在肩上,还是沉甸甸的,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秋小子,等等。”
苏砚秋回头,看到一个须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是村里的老里正,姓王。王里正为人还算公正,原主爹在世时,两家关系还不错。
“王爷爷。”苏砚秋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王里正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叹了口气:“秋小子,你爹的事,是天祸,谁也料不到。李老栓那边,你也别太硬扛,他那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你跟他硬碰硬,吃亏的是你自己。”
“王爷爷,我知道。”苏砚秋点点头,“可我现在实在拿不出银子。”
“我知道你难。”王里正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去跟李老栓说说,让他宽限些日子,等你把田里的稻子收了,卖了钱再还他一部分。至于剩下的,你看能不能跟他商量着,用劳役抵一部分?”
苏砚秋心里一动。用劳役抵债,虽然辛苦,但至少能保住那二十亩水田。那是这个家最后的根基了,绝不能丢。
“多谢王爷爷!”他真心实意地说。
“唉,谢啥,都是一个村的。”王里正摆了摆手,“你娘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得赶紧请个好郎中看看。还有田里的稻子,眼看就要熟了,你得赶紧雇人收割,别耽误了时辰。”
雇人?苏砚秋苦笑。他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哪有钱雇人?
“我知道了,王爷爷。”他没有多说,挑着水桶继续往家走。
回到家,苏砚兰已经把荠菜择好了,正在灶台前忙活。看到他回来,赶紧接过水桶:“大哥,快歇会儿,我来烧火。”
苏砚秋放下担子,擦了擦汗,走到灶台边帮忙。他看着锅里渐渐沸腾的水,心里盘算着。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生存问题。家里没米没粮,娘还等着治病,李老栓的银子也催得紧。二十亩水田是唯一的指望,但看原主的记忆,那稻子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估计亩产也就百十来斤,去掉租子,剩下的根本不够还债。
“难道真的要去给李老栓当长工抵债?”苏砚秋不甘心。
他可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难道还能被几亩地难住?
等等……稻子!
苏砚秋忽然眼睛一亮。他记得原主爹在世时,种的是本地的老品种水稻,产量低,抗病性也差。而他前世学的,就是如何改良品种,提高产量!
虽然他现在没有现成的优良品种,也没有现代化的设备,但他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对现有的稻子进行筛选和优化啊!比如,选择颗粒饱满、抗病性强的稻穗留种,明年播种时进行合理密植,改良土壤,科学施肥……
只要能提高产量,别说还李老栓的三两银子,就是让这个家重新富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苏砚秋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看向院外那片绿油油的稻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古代的小地主,他当定了!而且,还要当个不一样的地主!
“兰儿,吃完饭,我去田里看看。”苏砚秋说。
苏砚兰愣了一下:“大哥,你去田里干嘛?那里的活计,等我抽空去就行。”
“我去看看稻子的长势。”苏砚秋笑了笑,“以后,家里的田,就交给我吧。”
苏砚兰看着大哥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粥很快煮好了,稀稀拉拉的,里面飘着几片荠菜叶。苏砚秋端了一碗给张氏,又给苏砚兰盛了一碗,自己才端起剩下的那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虽然味道寡淡,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饭,也象征着一个新的开始。
喝完粥,苏砚秋稍微歇了歇,就准备去田里。他换了件相对结实的衣裳,戴上草帽,苏砚兰又给他塞了两个烤红薯当干粮。
走出院门,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苏砚秋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大步向自家的水田走去。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不仅改变了苏家的命运,也悄然改变了整个青溪县,甚至是这个时代的农业格局。
属于苏砚秋的田舍人生,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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