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兰还在抽噎,苏砚秋拍了拍她的背:“别哭,有大哥在,田丢不了。”
他看着李虎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稻田,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光靠选种和清沟还不够,必须想办法提高今年的产量,至少得凑够还债的银子。
“兰儿,家里还有多少草木灰?”他忽然问。
“还有半筐吧,本来想留着开春用的。”
“不够。”苏砚秋摇头,“得再烧些,还有粪肥,越多越好。明天起,你去河里捞淤泥,我去村里收粪,咱们给稻田追一次肥。”
草木灰含钾,粪肥含氮,淤泥能改良土壤,这三样混合起来,虽然比不上化肥,却能给稻子最后冲刺的养分。
苏砚兰抹了把泪:“那……能有用吗?”
“肯定有用。”苏砚秋笑了笑,捡起刚才那株壮稻穗,“你看这稻子,只要给够养分,再通通风,最后这一个月还能长不少。咱们得跟老天爷抢时间。”
夕阳把田埂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砚秋牵着苏砚兰的手往回走,脚下的泥路坑坑洼洼,却走得异常沉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无数的困难等着他,但他不怕。
前世在试验田熬过的无数个日夜,教会他的不只是种庄稼的学问,还有面对困境的韧性。这片土地或许贫瘠,这个时代或许落后,但只要有知识,有双手,就一定能种出希望。
回到家时,张氏已经醒了,正靠在炕头上纳鞋底。看到他们回来,赶紧放下针线:“秋儿,兰儿,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娘,我们去田里看了看。”苏砚秋把今天的打算说了一遍,“我想给稻田追肥,清排水沟,争取多收点粮食。”
张氏听完,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秋儿,难为你了。只是……家里实在没银子雇人帮忙啊。”
“不用雇人,娘,我和兰儿能行。”苏砚秋坐到炕边,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您放心,等收了稻子,卖了钱,就请最好的郎中给您治病,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张氏看着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点了点头:“好,娘信你。”
夜里,苏砚秋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辗转难眠。他在脑子里一遍遍规划着:明天先清排水沟,然后烧草木灰,收粪肥,追肥……每一个步骤都得精打细算,毕竟他只有两个人手,时间也紧迫。
他甚至开始琢磨,能不能利用河里的水搞点简单的灌溉设施,比如做个水车,省得浇水时费力。还有那些杂草,除了沤肥,或许还能用来养点什么……
思绪像田里的稻穗一样疯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砚秋就爬了起来。苏砚兰已经煮好了野菜粥,锅里还蒸着两个红薯。吃完早饭,兄妹俩拿起工具,直奔河边的稻田。
苏砚秋负责清排水沟,他找了把破旧的铁锹,一点点把沟里的淤泥和杂草挖出来,堆在田埂上,打算晾干后当肥料。淤泥又臭又黏,很快就把他的衣裳沾满了,太阳一晒,又腥又热,难受得要命。
苏砚兰则拿着竹筐去捞河泥,她瘦小的身子在齐腰深的河水里摇晃,每捞一筐泥都要费很大的劲。
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息,却没人上前帮忙。苏砚秋知道,在这个时候,同情不值钱,只有拿出真本事,才能让人看得起。
他埋头挖着沟,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泥里,晕开一小片湿痕。铁锹磨得手心生疼,他就换个姿势继续挖。累了,就坐在田埂上啃口红薯,喝口凉水,歇会儿再继续。
日头升到头顶时,第一条排水沟终于清通了,浑浊的积水顺着沟缓缓流进河里,露出湿润的泥土。苏砚秋看着流水,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这只是第一步,但他知道,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总会有收获的。
田埂上的学问,不止是种庄稼的技巧,更是过日子的道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从来都不是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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