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语:阿房,你的心跳,我听到了…》
一滴泪,从他刚毅的面庞滑落,砸在恒温展示柜的冰凉玻璃上。
正落在画中女子垂落膝上的那只手,仿佛隔着两千年的光阴,轻轻一触。
赵政怔住了。
他原本只是凝视着那幅画像,像过去三千多个日夜一样,试图从她的一颦一笑中,寻回哪怕一星半点的回应。
可今晚不一样。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望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就失去了理智般,将所有的思念、孤独、痛楚与执念,全都倾注进了那一瞬的凝视。
然后——
他听见了。
极轻、极柔,却真真切切的一声:
“阿政。”
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畔,带着她独有的温软与关切,轻轻唤他。
赵政浑身一震,双眼骤然锐利如刀!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幅画像,仿佛要将它看穿!
画中的她,一如往昔。
鹅蛋脸,肌肤如新雪,透着淡淡红晕;
眉如远山含黛,微微扬起,自带一股英气与果敢;
眼眸琥珀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唇角微扬,恬静中带着暖意,唇色是自然的妃色,像是春日枝头初绽的梅。
她未施粉黛,亦无珠翠,只一支素雅羊脂白玉簪,簪头一朵栀子含苞,裂纹隐约可见——正是他当年赠她的那支,碎了,他也一直留着。
她穿着天水碧的曲裾深衣,衣缘滚着靛青云纹,不华丽,却清贵出尘。
她微微侧身,一只手垂在膝上,一只手似轻拢袖口,姿态放松优雅,像是正被画师捕捉到某个日常瞬间。
那不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艳丽,而是清水出芙蓉的清丽。
她,是阿房。
也是他两千多年来,唯一的光。
可就是这么一幅画像——
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阿政……”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近,带着一点紧张,又裹着无尽的温柔,
“尝尝看,甜不甜?”
赵政呼吸一滞。
那是记忆深处的声音。
是她站在简陋灶台前,捧着一碗刚蒸好的蜜枣甑糕,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眼巴巴地问:“甜不甜?”
那时的他,还是少年嬴政,尚未称王,更未统一六国。
而她,也只是个药圃里默默为他熬药、缝衣、操持一切的普通女子。
可就是那样平凡的日子,却成了他两千年孤寂岁月里,最温暖的梦。
“夜深了,早些安歇。”
他又听见她轻声说,像那年冬夜,她为他披上外袍,嗓音低柔,如夜风拂竹,
“子时前,别再喝水了,对肾不好,也容易长眼袋。”
赵政唇角,不自觉浮现一抹极轻的笑意。
两千年了,他依旧保持着那个习惯。
只不过,现在没人再会提醒他“子时”是几点,也没人会关心他会不会长眼袋。
还有战场上,她为他包扎伤口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句压抑着心疼的: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