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就想伸手去摸大孙子,又怕力道重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脸颊,立马笑开了花。
张大妮的母亲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连声称谢,眼泪混着笑意淌下来,抹了又流,嘴里不停念叨:“谢天谢地,我闺女没事,孩子也没事,真是菩萨保佑。”
张景明狠狠拍了一下陈国强的肩膀,粗着嗓子笑:“好小子!陈家有后了!这小家伙哭声这么亮,将来指定是个壮实娃!”几人围着襁褓转来转去,你碰一下小拳头,我摸一下小脚丫,连护士催着去看产妇都没反应过来。
陈国强总算稳住神,跟着护士冲进产房,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张大妮的手——他掌心的温度滚烫,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又珍重的吻:“大妮,你太伟大了,辛苦你了。”
张大妮虚弱地笑了笑,眼角还挂着泪痕,陈国强赶紧抬手帮她轻轻拭去。这时护士把孩子抱了过来,凑近床边让她看,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还在微微蠕动。
陈国强盯着孩子粉嫩的小脸,笑得嘴都合不拢,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连走路都飘着,心里头甜滋滋的,满满都是为人父的喜悦与满足。
产房里的灯光柔和下来,几人围在婴儿床边,目光都粘在襁褓里的小家伙身上,自然而然就聊起了起名字的事。
张景明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当外公的郑重:“这孩子赶在国庆节前出生,是个好兆头。依我看,叫陈国庆就挺好,又响亮又应景,往后过日子也跟着沾沾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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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刚出口,他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像是猛地想起了关键事:“哎,不行不行,这名字得改!他爹名字带个‘国’字,咱外孙咋能跟他爹撞字呢?老辈人讲究‘为亲者讳’,父子重字肯定不妥,犯了忌讳可不行。”
众人也跟着附和:“是呢是呢,得换个既响亮又讲究的名字,绝不能含糊。”
人一时都沉默下来,病房里只剩婴儿轻微的呼吸声。
张景明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标语,忽然眼睛一亮:“这年头大家都盼着安稳、盼着日子有奔头,‘卫东’这两个字是不是挺实在?保卫领袖,多正气,听着就硬朗。街坊邻里好几个娃都叫这名,将来孩子在外面也合群,没人能挑出啥毛病。”
国强娘一听,立马乐了,拍着大腿连连说好:“这名字好!就叫卫东!保卫咱领袖,咱陈家的娃就得有这股正气劲,长大了指定有出息!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陈国强转头看向床边的张大妮,妻子虽还虚弱,却缓缓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认可。
他当即拍板:“那就叫陈卫东,咱儿子就叫陈卫东!”话音刚落,襁褓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轻轻扭动了一下小身子,小嘴巴还咂巴了两下,惹得众人又笑作一团,产房里满是暖融融的欢喜。
夜渐渐深了,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早已过了二十二点。产房里的喧闹慢慢退去,只剩下几人在轻声交谈。
张大妮看着身旁坐着的父母,忽然想起张景明腰上的旧伤,连忙轻声劝道:“爹娘,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国强照顾我呢。您那腰熬不住,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过来。”
张景明还想推辞,大妮娘跟着劝道:“闺女说得对,咱在这也帮不上大忙,还占地方。不如回家歇着,明天带点干净衣裳和吃的过来,让闺女好好补补身子。”
张景明这才点头,临走前反复叮嘱陈国强:“照顾好他们娘俩,有啥事别扛着,立马去叫我们,夜里警醒着点!”陈国强连连应着,送岳父岳母到产房门口,看着两人在夜色中相互搀扶着慢慢走远,才转身回到产房。
产房里的灯光调得柔和,褪去了白日的喧闹,衬得满室都是静谧的温情。陈国强走到床边,看着床头虚弱的妻子,眼眶微微热——刚才生产时的痛苦呻吟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他赶紧搬来小板凳坐下,一手紧紧攥着张大妮微凉的手,用掌心的温度细细暖着她;另一手小心翼翼探到襁褓边,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柔软的胎,那触感软得像云朵,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张大妮被他掌心的暖意包裹着,虽浑身疲惫,眼皮重得直往下沉,却舍不得合眼。
她侧着头,目光黏在身边睡熟的儿子脸上,细细端详着他长长的睫毛、小巧挺翘的鼻尖,还有微微抿着的小嘴巴,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满足又温柔的笑意。“你看他睡得多香,这眉眼活脱脱跟你一个样!”
陈国强咧嘴笑着接话,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他顺着妻儿的目光看向儿子,越看越觉得心头软:“眉眼周正,将来定是个疼人的壮实小子。”
说着抬手帮妻子掖了掖被角,指尖碰到她汗湿的额,又轻轻替她拨开,“你快眯会养养精神,我守着你们娘俩,有事我叫你。”
张大妮顺从地点点头,在儿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中,伴着丈夫掌心的暖意,缓缓闭上眼睛。即便入了梦,她的嘴角仍带着浅浅的笑意,脸上是初为人母的温柔与踏实。
陈国强坐在床边,目光在妻儿脸上来回流转。看着妻儿疲惫却安详的睡颜,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与牵挂。从前日子苦,总盼着能安稳度日;如今妻儿平安,家里添了新生命,便觉得所有的奔波与辛劳都有了归宿,再苦再累也值了。
一旁的国强娘见儿媳妇睡熟了,连忙凑到儿子身边低声说:“要不我先回去,连夜把家里的馓子、红糖、胡椒和鸡蛋带来,再把那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杀了,炖锅汤给大妮补补身子——那鸡最养人了。”
陈国强刚要阻拦,说夜里路黑让他天亮再回,国强娘已摆摆手站起身:“没事,我熟门熟路的,你在这好好守着他们娘俩就行。”说着又探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家伙,脸上笑开了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了。
产房里彻底静了下来,只剩挂钟的滴答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
陈国强重新坐回床边,握紧了妻子的手,目光落在儿子脸上,一夜未合眼,却半点不觉得困——这份为人夫、为人父的欢喜,早已将疲惫冲淡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夜色愈浓重,病房里静得只能听见挂钟滴答的声响,还有母子俩均匀同步的呼吸声。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了次日凌晨一点多。
产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国强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布包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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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鬓角的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上,嘴里还轻轻喘着气,却难掩眼底的笑意:“可算赶来了,杀鸡、退毛、炖汤费了些功夫,生怕来晚了鸡汤凉了,正好给大妮补身子。”
说话时,她特地放轻了声音,脚步也挪得极缓,生怕吵醒熟睡的孙子。
走到床边,国强娘小心翼翼打开布包,先拿出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黄澄澄的鸡汤,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里面还卧着两个圆滚滚的荷包蛋。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小小的病房里弥漫开来,暖融融的,勾得人鼻尖痒。
张大妮被这香气轻轻唤醒,睁开眼看见婆婆满脸疲惫却笑意盈盈的模样,再闻到这熟悉的鸡汤味,瞬间就明白了——这定是家里那只养了三年、日日下蛋换油盐的老母鸡。
她心里一阵温热,却又忍不住带着点嗔怪说:“娘,你咋把鸡给杀了?那只鸡一天一个蛋,能换不少钱呢,多可惜。”
国强娘笑着摆摆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鸡汤帮它降温,语气里满是疼惜:“啥可惜的?钱哪有你和大孙子金贵。你生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身子虚得很,必须得好好补补;咱卫东要吃母乳长大,这老母鸡炖的汤最养人。你放心吃,家里还有两只小母鸡,等养大了照样能下蛋换东西,不碍事的。”
陈国强接过母亲递来的碗,先低头轻轻吹了吹,确认温度刚好,才小心翼翼喂到张大妮嘴边。
温热的鸡汤滑进喉咙,带着浓浓的鲜香,暖了肠胃,也暖了全身。
张大妮喝了几口,感觉浑身的疲惫消散了不少,眼神都亮堂了起来。
国强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轻轻掀开襁褓的一角,看着孙子熟睡的模样,嘴角就没合上过,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我的乖孙快长大,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壮壮的。”
陈国强喂完妻子,也凑到儿子身边,看着他在睡梦中微微蹙起的小眉头,忍不住低头,在他软乎乎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夫妻二人对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还有对未来日子的满满期许。
产房里,鸡汤的香气、婴儿均匀的呼吸声、家人间细碎的低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温暖的画面。在这特殊又艰难的年月里,这份小小的、真切的幸福,正悄悄酝酿着,暖透了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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