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国强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着,一点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一旁的陈国强始终没说话,只是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攥得白,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股压抑的悲愤,仿佛随时都会爆出来。
张景明夫妻俩静静地听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尤其是大妮娘,听到后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眶瞬间就红了。“造孽啊!真是造孽!”她气得声音都在抖,“我闺女好好地教书,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摊上这么大泼天的祸事!这些人的心是黑的吗?”
国强娘抹了把眼泪,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看向张景明夫妻俩:“景明,大妮娘,你们放心,这笔账我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个姓张他们一大家子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一定要为大妮讨回公道!”
“对,不能放过他们!”陈国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他们一大家子人,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依我看,少不了要批斗游街,最后还得拉去蹲大牢!”
“就该这样!”大妮娘立刻附和,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痛恨,“这些杀千刀的,让我闺女大妮受了这么多罪,就该遭这个报应!蹲大牢都便宜他们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全是对张家的愤恨和对大妮的心疼。可一旁的张景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一想到女儿此刻躺在手术台上受苦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那叹息里,有心疼,有气愤,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昏暗的走廊里缓缓散开,和周围的焦灼缠绕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上。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国强娘的腿都站麻了,却不肯坐下,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生怕错过一丝动静。
终于,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难掩的惋惜,对着围上来的三人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孩子没保住,张大妮失血过多,还需要好好休养,后续能不能完全恢复,还要看她的意志力。”
“啥?”国强娘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幸好张国强及时扶住。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孩子……孩子没了?我的二孙子……”
陈国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踉跄着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孩子……孩子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同志,我们真的尽力了。孕妇受到剧烈撞击,胎儿已经不保,能保住她的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陈国强无力地松开手,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张景明夫妻俩心里一沉,难过得低下了头。转瞬间,他们便缓过神,连忙走上前,一边轻轻拍着国强娘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慰:“国强娘,你别太熬着自己,想哭就哭出来,我们陪着你,大妮一定会平安的。”张大妮被推出手术室时,依旧昏迷不醒。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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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将她安置在病房后,叮嘱道:“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绝对安静,家属别太多人围着,也别让她情绪激动。”
国强娘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好,好,我们都听你的。”
她坐在病床边,轻轻握着张大妮冰凉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泪:“妮啊,苦了你了,都怪我们来晚了……你可得快点好起来。”
陈国强坐在床的另一侧,眼神呆滞地望着妻子,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妻子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只能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张大妮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涣散,看了看周围的人,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孩子……我的孩子……”
看到女儿这般痛苦难忍的模样,大妮娘连忙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劝慰:“大妮,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其他人站在一旁,满心沉重,纷纷沉默不语。或许是听到了亲娘的声音,张大妮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爹娘,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爹,娘……”
“哎,娘在呢,”大妮娘连忙擦干眼泪,凑上前,“妮啊,你感觉怎么样?身子还疼不疼?”
张大妮摇了摇头,又问起孩子:“娘,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让在场的人都心疼不已。
国强娘看了看陈国强,又看了看张景明夫妇,终究还是说了实话:“妮啊,你别太难过。孩子……孩子没保住。医生说,你受到了剧烈撞击,孩子已经……”
“不——”张大妮猛地哭喊起来,声音凄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国强娘按住:“妮啊,你别激动,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动!”
“我要我的孩子!”张大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他!要是我当时躲着点,孩子就不会没了……”
陈国强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大妮,不怪你,怪我,都怪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张大妮靠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病房里的人都红了眼眶,国强娘和大妮娘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劝慰。
哭了许久,张大妮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实在太虚弱了,哭着哭着,又昏睡了过去。
国强娘见状,连忙说道:“亲家,你们先陪着大妮,我回去杀只鸡,炖点汤给她补补身子。流产跟坐月子一样,可不能亏了营养。”
说罢,便急匆匆回了家。
而张景明夫妻俩心里记挂着家里的外孙子,想到不能让国强他们照顾大妮分神,外孙还得靠他们老两口照料,便没多耽搁。
两人简单劝慰了张大妮几句,叮嘱她安心养伤、别多想,随后便跟着国强娘一起往家走去。病房里,陈国强紧紧握着张大妮的手,眼神里满是疼惜和自责。他在心里暗暗誓,一定要让张维科一家付出代价,为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转眼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国强娘端着一瓦罐热气腾腾的鸡汤,急匆匆赶到病房。
“妮,快趁热喝,娘给你炖了好久,补补身子。”她把瓦罐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张大妮嘴边。
张大妮摇了摇头,没胃口:“娘,我不想喝。”
“傻孩子,”国强娘劝道,“你刚流了产,身子虚得很,必须得补补。”
陈国强也跟着劝:“大妮,喝点吧,对身子好。你要是倒下了,卫东咋办?我和我娘咋办?还有丈人、丈母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