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徐总也只能一边喝着葡萄糖,一边摇开窗户,望着外面的雪山解忧。
车在山上行驶,巍峨的雪山也变得近在眼前,甚至随着车辆的行进,越来越近,仿佛是山向着他们而来。
也是在此刻,祝垣惊觉,把徐鸣岐赶到前面去,是多麽不明智的选择。徐鸣岐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手机伸出窗外拍照,而他们坐在後排的人,无论是用眼睛观赏还是拍照,都会被徐鸣岐的大头给挡住。
甚至他还要委曲求全地跟徐鸣岐说:“我手机给你,帮我拍一张。”
“我拍了不就行了,”徐鸣岐掌握了一点权力就开始嘚瑟,“咱俩谁跟谁啊,我发给你。”
“小马,前面有个空地,你停车。”祝垣说,“我自己下去拍。”
小马现在也是看出来表哥和祝垣的关系糟糕了,一句话没吭声,老实在前方停了车,把单反拿出来,指挥着每个人站在护栏边,以雪山为背景拍单人照。
祝垣拍了几张风景照,已经有些冷,只想回去:“不了,我自己不喜欢拍。”
“你们往前,那里有经幡,”小马却是很了解这个地方,甚至开始教起了他们摆姿势,“你就这样,双手合适,微微低头,诶对了,就这麽虔诚地祈祷,默默许愿。太好看了!完美!”
“一定会实现的。”小马说着大概和许多游客说过的话。
祝垣被迫火速拍完,最後一个就是纪河。游客标准照拍完,祝垣从纪河的脑袋上摘下来几张纸片。
花花绿绿,印着看不懂的藏文和奔驰的马。
“刚旁边的人拍照撒隆达,”小马解释,“飞到你们这边来了。藏语叫风马,以前藏民喜欢在山顶撒,上面印着经文,向神灵祈福。”
“我们怎麽没有?”徐鸣岐率先问出了另外两个人也想问的。
“首先是藏民现在都撒得少了,说游客撒太多破坏环境。”小马指了指地上,“你看这满地都是,我们是高素质旅游团,就不要加入了。”
“其次呢?”纪河问。
“其次,我每次都能遇上在旁边撒隆达的,”小马说,“蹭他们的拍就行了,可以省钱。”
高素质旅游团服了。
但或许是从折多山下来的车越来越多,这条省道也开始堵了起来。雪越下越大,无论是远处的海子还是雪山,视线都变得不再清晰,想拍照也被冷风给挡了回去。
路途无聊,小马顺着刚才的撒隆达,给他们讲起了藏区的种种风俗,从路边堆起来的玛尼堆,还有前藏後藏的地域区分,到各大教派的宗教区别。
徐鸣岐从股市狂灾的悲伤中缓过来,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我听说康巴汉子那啥也很大,是不是真的?”
小马脸红了起来:“表哥你问什麽呢,我又没看过。”
“有时候我觉得我聋了也是件好事。”祝垣看着手机上转出来的文字,面无表情地对纪河说,“不用亲耳听到。”
“我就是昨天路过康定都没来得及在那里停留,看看当地人长什麽样。”徐鸣岐给自己辩解,“康巴汉子挺有名的啊。”
“我怕你去公厕看,”祝垣说,“别给人家淳朴的当地人染病了。”
“你真是充满了对我们LGBT群体的恶意偏见。”徐鸣岐摇摇头,反而对纪河说,“小纪,你也离他远点,不然他也会倒打一耙说你不干净。”
“哥,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他怎麽会歧视……”嘴炮的时候,忘了旁边还有人,小马听着听着,察觉出了哪里不太对。
徐鸣岐和祝垣都瞬间静了音,不再说话,表情也有些尴尬。
小马大概是在内心判断了一下徐鸣岐的人品,低声问徐鸣岐:“哥,你是不是出轨了?现在关系才变这麽差。”
人在不知道做什麽的时候,就会找些事干,徐鸣岐开了车窗,让风夹带着雪吹进来冷静冷静。但小马还在风声中追问着:“是这样的吗?我可以在路上帮你劝啊,毕竟你都追到这里来了。”
“差不多吧。”徐鸣岐捂着嘴,把四个字含糊地扔了出来,“你不要管,也别提。”
“把窗关上!”这是祝垣的声音,“都说了我要高反了,还开窗,冷死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纪河,纪河的膝盖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盯着屏幕,仿佛什麽都没听见。
有些人高反了还在写论文,有些人只知道问藏族汉子的尺寸。
都是男同,自己怎麽当时眼光就这麽不好,选到了徐鸣岐。
真是让人叹气。
怎麽改啊。
看着陈教授密密麻麻的批注,纪河发现完全下不了笔,不知道从何改起。
要不然偷徐鸣岐的钱去买论文代写算了,他绝望地想,总比在这里听着小马压低声音讨论徐鸣岐的出轨,只能用假装写论文逃避现实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