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出的狂言立刻被打了脸,纪河也有些尴尬。
祝垣看起来却不是很在乎,甚至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也是,你都没认识他几天,还能想出来什麽办法,连我自己都没招。算了,你还是先安心跟他偷情吧。”
纪河:“我跟徐总已经没关系了。”
“总什麽总。”祝垣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那个字眼都觉得不爽,“你回去跟他说,我已经把他开除了,让他早点收拾东西滚,也别来找我求情,我这几天就去把公司注销出门散心去了。”
这自然是在说纯粹的气话,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哪怕从职务上来说祝垣比徐鸣岐高了半级,祝垣也没法开除徐鸣岐,更不可能马上注销掉公司。
但大概纪河是个刚进入社会的学生,很不成熟,不懂这些也很正常,听到祝垣的话,似乎马上就信了,立即坐直了严肃地看向他。
“怎麽了?”看纪河这样,祝垣不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起来,逗弄着他,“怕你的徐总没钱没事业了?那你让他来找我离婚吧,我会考虑多分点钱的,不过要抓紧啊,我说不定马上去雪域高原了。”
怎麽一番折腾,最後还是让祝垣走上了老路。除了让自己跟徐鸣岐关系变僵,事情没有任何变化。
纪河想再劝劝祝垣,身体不行就不要瞎折腾,更不要一时兴起去高海拔的危险地方。可是话都到嘴边了,却又似乎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祝垣更不会听他的。
“你想去那边看什麽?”纪河问,“其实现在天气还冷,草都是黄的,不如等几个月,风景好得多。”
“去看冰啊。”祝垣却说,“绿水青山哪里都能看,我就是要趁现在还冷,去看看冰川。你怎麽了?头痛吗?”
他看到纪河用手指按着太阳xue,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纪河说没什麽,又站起来跟祝垣告别,说着学校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这是他随便找的借口,毕竟再继续待下去,只会显得他形迹可疑。
祝垣却想起刚才车里的对话,纪河的学术生涯,似乎走得不是很顺利,甚至已经快走到了休学的地步。
“我听你老师的意思,”祝垣突然问,“你是遇到了什麽困扰吗?”
“就是不想再读下去了。”纪河说得挺平静。
这种事情,在那时候的自己看来已经是比天还大,为了一个文凭陷入痛苦中,最後才痛下决心。可是时过境迁,重头再来一次,却已经不是什麽大事。
但在祝垣面前,还是要找一找理由:“就是觉得……好像我做的很多事情也没什麽用。不过我起码也要读完硕士,还是会跟徐教授做这个项目。”
“毕业如果找不到工作……”
纪河想,祝垣还真是好心,他只是帮忙送了祝垣一程,祝垣都已经开始给他安排工作了。
祝垣继续说:“可以去偷徐鸣岐的钱,我看到过密码。”
“我先走了。”纪河被震撼得後退了两步,而後越走越快,到关门的那一刻,几乎已经是在用跑的。
祝垣抱着双臂,就这样看着门关上,一切寂然无声。吊灯忽而晃动起来,灯光透过摇曳的水晶球,照进他的眼睛里。
或许的确该出趟远门了。祝垣想。
就像很多人说的,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远离城市的忙碌喧嚣,不是都能让心情好转吗?趁着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变得更糟糕,还能感受一切。
总比耗在这里,既看不到未来,也改变不了现在要强。
纪河走了好一段路,才到达小区的大门,看了看定位,还要再走快一公里,才能到地铁口。
路口的红灯有一分多钟长,时间快到的时候,头顶的鼓点声变得急促起来,等到彻底转绿,传来了机械而缓慢的人声:“现在是,绿灯,可通行。”
“这太吵了。”旁边的行人边走边说着,“哒哒哒哒,跟机关枪似的,听得我脑瓜子疼。”
结伴的人告诉他:“这是给盲人听的,又不是给你。”
“哪有盲人,盲道修成那样,倒是净整这些虚的。”
如无意外,未来的几年里,这个城市会在这方面飞速发展,所有的公共场所,都配置上盲道和无障碍厕所,所有的电梯,都经过改造,智能电子设备实时播报着楼层。但眼下,这些好事都还尚未发生,在纪河的世界里,只有糟糕堆积着糟糕,以及以後可能会鼓起来,但现在空空荡荡毫无一物的钱包。
还有徐鸣岐的骚扰。
刚进地铁,徐鸣岐的消息就来了:“我感觉,祝垣又会耍什麽阴招来对付我,想尽办法逼我离婚。”
“你们的私事怎麽问我?”纪河有些奇怪。
“那你不是在现场吗。”徐鸣岐却回答得笃定,“我家里除了卫生间,到处都有监控。”
纪河这才想起来,那其实也算是徐鸣岐的家。
“那不然离了吧。”纪河无奈地当起了调解员,“他好像也没想整你,但说要出门散散心。”
过了十几秒,徐鸣岐的电话拨了过来。
“他想去哪儿?”徐鸣岐问,声音严肃。
“可能是西藏吧,”纪河并不太确定,“他说想去看冰。”
“草,那他爸妈得把我活剐了。”徐鸣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这事儿闹得,我真服了。”
未城大学的研究生宿舍是双人套间,有个不大的公共区域,回到宿舍的时候,纪河的室友正在客厅里看电影。纪河多看了几眼,是一部经典的科幻穿越片,主角回到过去,越想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反而越促成了某件事情。
真是眼熟,老套得让人想不通怎麽会这样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