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没打算将自己置于记者的镜头下,留下他这个“外星人”的影像。
可他今天特意穿了帝国军正装,佩上了他自己的衔章——假如一定要留下他的影像,那麽必须是陆元帅的形象。
玛国外交部的翻译官冲匡翻译招手,悄然替换了翻译员的位置。
陆烬轩在刺目的闪光灯下目不斜视,来到演讲台後。他过来,方御史自然退开,默默退到边上。
陆烬轩调高话筒,环视台下:“我姓陆。本次战争中啓国方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我代表啓方立场解答记者提问。接下来由我点名,请我点到的记者发言,其他人有问题可举手示意。”
几句话就建立起了答记者问的秩序。
方御史暗暗记下这一技巧。
新替换的翻译在陆烬轩话语停顿的间歇迅速翻译,这活也就比同传稍微容易一丁点……一点也不好做!
“从靠近我左手的位置起数。第二排第三列。”陆烬轩开始点人。
台下衆人左顾右盼,反应了好几秒,被他点到的记者才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立刻站起来说:“感谢您给与我提问的机会!请问斐迪南德上空的阴云是否与啓国有关?它是什麽东西?啓国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是不是也和它有关系?”
陆烬轩带着轻蔑意味的嗤笑一下:“不是。击败联军舰队并不需要花费太多代价。我方愿意遵从国际法,基于和平的原则,将拒止作战作为我军防御核心战术。”
陆元帅没干过军方发言人的职务,可不会如发言人那麽客气。也不像政府发言人那样说话委婉丶专业。
“我军战术目标是:不让敌机有第二次从甲板上起飞的机会;击沉所有靠港的敌舰;歼灭一切登陆敌军。当然,啓国是文明国家,对于放下武器投降的敌人我们是接受的,并且尽量给予人道主义待遇。遗憾的是啓国国内正遭受水灾,粮食严重短缺,可能无法对战俘提供很好的照顾。”
这话说出来,下面的记者都激动得眼睛发光,仿佛抓住了一个《啓国虐待战俘》的大新闻。
陆烬轩点名下一个记者提问,对方果然把歼星舰忘到脑後,追着战俘待遇的问题问。
“啓国承认虐待战俘是吗?请详细说明你们对战俘的待遇情况!”
方御史恨不得顶上来骂人。
“文明国家不虐待战俘。我方也不愿意让战俘饿死,可这些人为什麽会变成战俘?啓国与玛地尔丶曼达隔着大洋,既不接壤,又没有仇恨历史,两国为什麽要合成舰队来我啓国?只问战俘的待遇好不好,不问为什麽有战俘,是无视挑起战争方的罪恶。玛方曼方是战犯国,那你们就是共犯。”
所有记者:“……”
脾气不好的当场用本国语言骂了脏话。
“我方也在谈判中不断敦促两国尽快达成停战协议,以早日接回他们被俘的士兵,以免这些人和我们可怜的灾民一样遭受饥饿痛苦。”陆烬轩嘲讽完後强调道,“啓国没有虐待战俘,战争无关方不要妄想着炮制战俘议题阻碍和平进程。玛地尔和曼达方也不用抱着借题煽动国民情绪的幻想,请认识到一件事。战俘是俘虏,同时也是人质。”
这样露骨的话大约也就鹰派的帝国元帅敢对记者说。
“我认为,每一个向往和平的,拥有人类最基本良知的人,例如各位记者朋友,一定不会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每一个不想成为被帝国瓜分的猎物的国家,都不会阻止我们的和平。下一位。”
衆记者又在心里骂了一分钟才继续踊跃举手。
这话一出来,但凡他们哪一家的报道有了偏差,别人一对比就知道谁是“坏人”了。
他们不怕远隔重洋的啓国,但能无视近在咫尺的玛地尔和曼达政府吗?
这个姓陆的真狡诈!比先前的读稿老头厉害多了。甚至比他们每天面对的玛地尔外交发言人更狡猾!
难以想象一个如此具有成熟政客作风的官员竟然这麽年轻。
下一个得到提问机会的记者临时更改问题,转而问:“如果玛丶曼方拖延谈判议程,借机联合其他国家组建更加庞大的军队继续战争,啓方是选择继续谈判,或是同样在国际上联合另外的国家与他们对抗?”
陆烬轩回头看向演讲台背後白色的墙壁,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球形的小巧仪器,对着墙壁啓动仪器。以白墙为幕布,不久前才在星舰上给各谈判代表观看过的影像被投影到墙上。
在衆人的震惊中,陆元帅给出了答案,“斐迪南德和波拉克从地图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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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後那句话是双关。
【注】:斐迪南德是玛地尔首都。波拉克是曼达首都。外交上,常以一国的首都名代指该国政府。陆哥这句话做了进一步引申。
可以作三种理解:1。摧毁斐丶波两座城市。
2。消灭(推翻)玛丶曼两个政府。
3。让这两个国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