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熬夜太多,好好调整作息就没事了。”这语重心长的语气简直像长辈。
“你又睡得早了?”他不觉得这话有说服力。
说到作息他们俩半斤八两,林夕妍只有到凌晨才能进入心流模式开始工作,而贺明朝每次剪视频修图,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若是在家,林夕妍日夜颠倒的作息定然会被父母骂到狗血淋头。
可跟贺明朝一起住,觉得该睡的时候看一眼旁边,又安心地继续埋头苦画。
他们在一起只有比谁睡得晚,经常天亮了都还没上床。
两人也知道这样不健康,曾下定决心调整作息,为此打赌互相监督,可没坚持多久就一拍即合放弃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把作息改过来。
“我出来玩的这几天睡得挺早的。”十二点前关灯对她来说已经相当早了。
贺明朝只是笑笑,“如果我不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就不准备给我发定位了?”
“我是真觉得你来了会无聊,陪我干坐着有意思吗?”
“我不干坐着,”他拿出电脑,“说了一起工作。”
说完没再看林夕妍,戴上耳机专心处理起视频。
事已至此,定位是自己给的,林夕妍也低头专心画画。
等给稿件上完色,她的咖啡和茶都已经喝完了。
看了眼贺明朝,他盯着屏幕目不转睛,正在写新的脚本。
林夕妍没打扰他,重新翻开速写本,随便找支铅笔准备把西园寺的那张画完善好。
才画没几笔,贺明朝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那天果然偷偷画我了。”
“你这话讲得好难听,”她握笔的手一顿,心虚地用胳膊挡住画,“哪有偷偷摸摸,我是正大光明画的。”
“是吗?那作为当事人连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说着他从电脑包的夹层里摸出一支套了笔套的铅笔,“你看我拿这支笔交换行不行?”
是她丢的那支笔,贺明朝果然没扔掉。
她接过笔,却没给画。
想到昨晚摸贺明朝手臂时的触感和线条走向,林夕妍在画上改了几处。
改满意了才把画推过去,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我真是光明正大画的。”
贺明朝唇边笑意似有若无,“要是跟你不熟,这话我也就信了。可我也算曾经了解过你,说这话之前敢不敢把隐藏相册打开给我看看?”
“什麽隐藏相册,我早就删了,不侵犯你肖像权。”林夕妍把手机往旁边移了移,捧起已经空了的杯子,避开他直视的目光。
“是吗?”贺明朝存心调侃她,“其实不删也没关系,反正画的都是我的身体,除了你知我知,别人也认不出,算不上不侵犯肖像。”
她没喝咖啡,倒是被自己口水呛到,狼狈地咳嗽不止。
从贺明朝手里没好气地夺过速写本,连同平板和画具一股脑塞进包里,“我看你工作处理好了,去吃饭吧。”
“不是说哪都不去,在这待一整天吗?”
“那你就在这别吃饭了!”
不怪有些人只能活在别人的回忆里,因为回忆自带滤镜和消音,林夕妍现在气急败坏,懒得理他。
十全街上餐厅不少,林夕妍随机找了个年轻人让她推荐。
女生刚从一家日式食堂出来,“就那个,我每次下课不知道吃什麽就来这家店。”
贺明朝跟在林夕妍身後,他今天听她全权安排。
店里坐满了年轻人,看样子应该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两人都点了招牌的咖喱猪排饭,等餐期间贺明朝收到一条微信,时不时瞄一眼林夕妍。
“一直看我干嘛,有话就说。”
“待会儿吃完了,还回去吗?”贺明朝知道刚才逗她的时候把人惹急眼了,这会儿问起话来都小心翼翼的。
“你不会又准备问要不要去什麽地方了吧?”林夕妍一脸狐疑。
贺明朝欲言又止,“要不要去看电影?”
“最近没什麽好看的电影吧?”她对那些院线片都不感兴趣,已经很久没进过电影院了,“就算真有想看的,我回家也能看。”
“那太可惜了,”贺明朝叹了口气,“我同事临时有事,刚才给了我两张电影资料馆的票,是《傲慢与偏见》的4K修复版。既然你不去,我只好让他送给别人了。”
“等等!”林夕妍听到是《傲慢与偏见》,转眼换上和蔼的笑,“哎,你同事真是太不凑巧了,不过既然是他的好意,又岂能辜负,替我谢谢你同事。”
同事的确是临时有事,给贺明朝发消息的时候欲哭无泪,感慨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票最後便宜了别人。
“当然。”贺明朝的确要好好谢谢他,“不过时间很紧,一点钟的电影,我们吃完就得过去了。”
林夕妍点头的同时,发觉自己又一次跟着贺明朝走了。
直到坐在电影院里,整个影厅座无虚席,灯光暗去,屏幕亮起。
林夕妍在黑暗中转头看了眼贺明朝,觉得跟他走,似乎也没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