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又绿江南负隅顽抗
秦鹤离群索居在人群之外,视线偶尔一擡,追随着那道银辉熠熠的流光。
小姑娘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她端着香槟杯,提着裙,美人鱼似的跃入人海,身姿轻盈,穿梭自如。她开始不吝与人碰杯,酒液沾在唇瓣上饱满欲滴,拇指一抹,唇角勾出魅人心魄的弧。
再不似当年酒杯都捧不稳,羞怯紧张得叫他不忍看下去。
隔着玻璃听不见声,秦鹤只能看见沈妍的粉唇一张一合,仿佛专注而开心地与一个又一个宾客交谈。
他从来不知道她这麽能说。一晚上几乎没怎麽停。
他开始想她这些年都在做什麽。
读了什麽书,见了哪些人,去过怎样的场合。
才学来这样清妩调笑,却又能丝滑体面地避开明里暗里伸来揩油的手。
才会将清清冷冷的眼睛藏得这样好,只留一双娉婷温婉的春水眸,盛住所有流光纵横。
间或歇息,那双潋滟的眸微微熄了光彩,划过些许厌倦。
可很快又像搜寻猎物似的,去找下一个目标。
秦鹤冷眼瞧着,克制地拧眉,又放松,直到她停在曾亚平身边,久久逗留。
他平素清和的眉宇倏转阴戾。
等曾亚平三番两次贴上来时,秦兆祥不由得看了好几眼秦鹤的脸色。
落地玻璃门被人推开了条缝。
秦鹤往过去一瞧,小姑娘面上仍挂着好脾气的笑,平和地弯着眼,仿佛生来就是这副无棱无角的软性子。
他眸色沉了沉,胸腔像是砸下了一场密实的雨。
秦兆祥很有眼力见地俯下身,“哥,我找人过去吧。”
说完也没等他吩咐,就主动招手让人去外面盯着情况。但人还没走到,那边就骚动起来,原来是喝多了的曾亚平手一抖,将一整杯酒全泼在了沈妍胸口。
淡金色液体顺着她胸前的沟壑滑下去,又黏又凉,连带着她心脏也浸泡进去。
沈妍低下头。
酒渍浸染了整片布料,堂而皇之地将水滴型的轮廓完整圈出来,她几乎能感受到酒液在溶解她胸前两片薄薄的矽胶粘剂。
几十秒後,或者十几秒後,更香艳的画面就要在衆目睽睽下上演。
四周人尴尬地交换眼色,曾亚平拽出一条丝巾手帕,口中哎呀呀地自责着,假模假样地好心举过来,亲自要替她擦拭。
他这麽一擦,周围人反而识趣地扬了扬眉,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
沈妍僵在原地,脸上几乎要挂不住,第一反应就是想挥手给面前的人一巴掌。
但几乎就是同时,又将这快意恩仇的念头压了回去。
如今她是什麽资格,有什麽背景,能跟名气如日中天的导演翻脸。
沈妍不动声色地拂掉曾国平就势扶上她腰的那只手,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尝试着把他的丝帕扯过来自己擦。
“沈小姐跟我怎麽还见外呢?”
曾国平只当她在欲拒还迎,话说得意味深长,浮肿的眼黏过来,视线若有似无往她阴影里钻。
沈妍没松手,又拿小臂遮了遮,拢着锋芒闪避:“小事,不麻烦您。”
她还在假意维持着得体的笑,忽而有人蹬蹬地从後面赶过来,愤慨将她拉到身後:“你没听见她说不吗?不就是不!”
曾国平被吼得一愣,酒醒了大半,怔怒地盯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邪门的事一桩接着一桩,不晓得今天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