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立刻凉飕飕的,大彪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冷战:“钟老弟,这青天白日的,你别老瞎说!”
自从他认识南梦和钟鸣後,这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层出不穷,深深动摇了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因此现在一旦提到什麽鬼啊神啊的,他就下意识的打个冷战。
方东沉吟道:“如果把通海市丶见阴身联想到刚才那两幅画上,那海岸另一边一模一样的人会不会就是阴身状态?”
“而海的两边,一边是现实世界,另一边会不会就是那虚无缥缈的海市?”
钟鸣恍然大悟道:“诶!那要这麽说的话,和这两幅画还真吻合上了诶!”
方东拧眉道:“可这鲛珠的作用不应该是起死回生丶治百病吗?这通海市丶见阴身又有什麽用呢?”
南梦想起自己每一次谵妄时看见的那些痛苦绝望的灵魂,难道那些就是什麽阴身吗?
这些阴身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绝望,难道蚌人给鲛珠的养分就是这些痛苦?
她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衆人一阵沉默。
蚌人养珠,可这养珠却让蚌人月月陷入谵妄中,且极有可能会因为谵妄而死去。
如果蚌人给鲛珠的养分是痛苦,那这听上去不像是在养,倒像是在献祭。
如果是献祭的话,那成功孕育出鲛珠的蚌人呢?这些蚌人去哪了?是进入海市了吗?
南梦觉得,这两条线索一出来,海市似乎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可这海市,到底在哪呢?
……
休息了这些天,方东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虽然手腕的伤口留下了狰狞的疤,但活动起来没什麽大问题。
因着这次南梦从警方那里带回来的线索,衆人有了新的方向,于是决定先回方家祠堂下面探查,看看有没有关于海市的线索。
等到天黑时分,衆人沿着之前的路线,悄悄潜上巴古斯岛。
上岸後,南梦明显觉得方东的神情不对劲,她想了想,还是没说什麽,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面对才能过去。
去祠堂的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这几天,方家案子的热度下降了不少,一路上没再见到有像之前林小森那种来蹭热度的主播。
这半个月时间过去,岛上原本精致的花园野草疯长,手电光打在盘山路上,明明暗暗中能看见不少跳到路中间的青蛙。
人走茶凉,连花草树木也是一样。
方东低着头走在最後面,不发一言。
大彪凑到南梦和钟鸣旁边,悄声说:“我听说,小方总的二叔准备要把这岛卖出去呢!美其名曰是要做慈善,把卖出去的钱全款捐出去,替老方董祈福!”
南梦轻嗤一声,方啓庭这人绝对是个笑面虎,看起来儒雅随和,一副信佛向善的模样,实际上心比这天都黑。
钟鸣恨恨道:“知道这叫什麽不?这就叫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他把“女表子”这俩字咽了下去,深觉方啓庭配不上这俩字。
钟鸣刚说完这话,就见方东突然快步往前走去。
他喊道:“方老弟,你干啥去啊?”
“我想回家里看看。”
方东平静地丢下这句话,一个人快步往山顶上走。
南梦拉住要跟上去的钟鸣,“让他去吧,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旁人是帮不了什麽的。”
心魔终究还是需要自己面对。
等到南梦三人爬到山顶的时候,就看见方东坐在草地上,静静望着被烧毁的那片别墅地基。
和上次来时的满目疮痍不一样,那些烧毁的钢筋水泥还有家具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片寸草不生的黑乎乎的地基。
南梦没过去,在离着方东不远不近的地方蹲下,伸手摸向那一片刚长出青芽的草地,草地被大火熏得黑乎乎的,却依然有不少嫩芽破土而出。
嫩草划过她的手心,痒痒的,很柔弱,却充满希望。
都会过去的,就像这片草地一样,旧的丶被烧毁的总会沉入地下,新的种子又会破土而出。
她望向方东,风吹过方东的头发,对面的男人敛下眸子,坐在星空下,废墟间,就像这即将破土而出的嫩芽。
过了会儿,方东起身,朝着他们笑了笑,轻声说了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