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听着低下的骂声和劝阻。他们说平氏是贵族,民斗不过官,莫将自己一条老命和全家人的命折腾进去。
老婆婆看不见的浑浊眼珠留下两道泪,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麽,无力的捂着胸口哭嚎。
“徽音,你在看什麽?”冯承进门好一会了,瞧见徽音一直望着窗外,神情冷漠。
“没什麽,”徽音关上窗,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冯承,“阿兄,你帮找到这个东西。”
冯承接过帛书打开,面露欣喜,“太好了,我就知道袁秩手里有东西,我这就去找!”
告别冯承後,徽音去了趟黑市,所谓黑市,其实就是卖些明面上不能卖的东西,比如消息之类的。
是夜,熟睡的徽音突然被一阵钻心的疼意疼醒,好似有一张大手在她腹中肆意搅弄,拽着她的小腹往下扯。
她疼得浑身是汗,嘴唇咬的发白,身下传来一股濡湿感,是她来葵水了。
徽音身体一向康健,葵水准时不折腾人,只有在第一天时人有些困乏腰酸,从没有一次向现在这样,痛得她痛呼出声。
她捂住肚子,捂住的蜷缩在床上,被褥在她不住的翻身间落地。屋内灯火已熄,伸手不见五指。
徽音难受的喘着气,想翻身下床去找人,才一落地连站都站不住,跌在地上。
她捂着肚子痛叫出声,眼泪砸在地上,怎麽会这麽痛,痛的她想死。
地板的凉气的加深她的痛楚,徽音汗如雨下,嘴唇上咬出深深的痕印,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徽音虚弱的睁开眼,祈求的望着门口,谁能来救救她。
今夜太晚,裴彧本应该直接歇在卫所,但他已经三日未曾见到徽音,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想见她。
担心搅扰徽音的好眠,他开门的声音很轻,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帷幔後传来微弱的呻吟。
裴彧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帷幔後,徽音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哭泣。
他连忙将人抱上床,手下全身徽音身上浸出来的冷汗,她瘦的跟小猫一样,轻飘飘的。
“怎麽了徽音,快告诉我哪里痛?”
徽音捂住肚子,泪眼朦胧,“肚子痛。”
裴彧连忙点起床前的油灯,去看徽音的脸色,惨白如纸,额上颈间全是汗水,一副痛极模样。
裴彧快步走到窗前,大喊道:“来人,快去请医官。”
一楼旁屋的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颜娘披着外衣边走边穿,一面吩咐阿桑去请医官,一面带着阿蘅快步上楼。
裴彧把徽音抱在怀中,炙热的大掌捂在她小腹上轻轻柔捏,焦急地问,“好些了吗?”
徽音虚弱的倒在他怀里,昏昏沉沉。
颜娘进了内室,忙问,“少将军,出了何事?”
裴彧喊她进来,颜娘见徽音一副病重模样,瞬间就慌了神,嘴唇颤抖,“这……这是怎?”
裴彧绷着脸,训斥道:“你们是怎麽伺候,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徽音微弱的拉住裴彧的手,无声摇头,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擡手指着床上那块血迹给颜娘看。
裴彧看见那块血迹,脸色更加难看,抱着徽音要起身下楼。
颜娘连忙拦住他,“少将军,娘子这是葵水来了。”
“来葵水会痛成这样?”裴彧拧着眉,徽音软软的道在他怀里,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颜娘解释,“少将军,娘子以往来葵水没这麽痛,许是用了寒物。”
裴彧将徽音放回床上,探着她的体温,并不高热。他抿着唇退後,疑问道:“怎麽止痛?”
颜娘将阿蘅遣下去烧热水,取来干净的帕子擦拭徽音脸颊的汗,回道:“娘子第一次这样,许是要些药。”
裴彧坐在榻上,看着颜娘替徽音换上干净的衣服,徽音比方才要好些,双眼蒙上一层水雾的朝颜娘撒娇,“傅母,我好疼啊。”
颜娘心疼的不行,忙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裴彧被晾在一边,看着两人亲如母女的模样,心中不住的泛酸,什麽时候,徽音才会这样软软的朝他撒娇。
半响,阿桑拉着衣衫不整的医官赶来,医官还没来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裴彧拉到帷幔外,替里头那位娘子把脉。
他抚着胡须暗叹一声,怎的如此不注重身体,年纪轻轻的糟蹋身体,以後想补救都补不回来。
“这暖宫的药,一日三次水煎服用,连服三月。”
裴彧接过药方询问,“她往常不会痛成这样,今日是为何?”
医官眼神古怪的瞅了裴彧一眼,“少将军不知吗?凉药服用久了伤身,于以後子嗣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