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永昌郡夫人柔声道:“陛下,我们已经听说了……您是薛家真正的千金,曾经那位才是假的,所以外头那些闲言碎语,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薛映月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什麽真真假假的,本宫也不知道了,谁是薛家真正的女儿,如今还有什麽要紧。”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想起薛皓庭那日对她说的话。
若她真是薛家亲女儿,那这些年她承受的委屈,还有她和薛皓庭的关系,又算什麽?
安平侯夫人坚定地说:“无论您是谁,在我们心中,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希望您能振作起来,听说您长久地病着,实在是不放心。”
薛映月擡起头,看着三位故人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
她轻轻点头:“我会的,我还没那麽容易就被几句流言蜚语淹死。”
三位夫人也看出了薛映月昨夜没有休息好,于是也没有过多打扰,在给予了关心和劝说後,行礼告退。
而薛映月,终于得以睡个觉了。
她太困了,沾床就睡。
……
七天後。
养心殿内一片忙乱。
裴玄临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太医跪在榻前,战战兢兢地诊脉。
殿内熏着安神香,但丝毫不能缓解裴玄临心头的烦躁。
“陛下这是感染了风寒,”太医斟酌着措辞,“只是……这病症来得凶猛,微臣开几服药,陛下好生休养便是。”
裴玄临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他确实觉得身子不适,但更让他心烦的是薛映月的态度。
那日吵架之後,她几乎不踏出紫宸殿半步,就算出来也是去御花园赏玩,根本不来找他,甚至连他病重的消息传出,她也没有来看望。
想起那日她冰冷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皇後她……可曾在朕昏睡的时候来过?”裴玄临哑着嗓子问内侍。
内侍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回陛下,奴才派人去请过几次,皇後陛下每次都说她凤体欠安,怕过了病气给陛下……”
裴玄临眼中流露出悲伤,咳嗽着说:“这是真的吗……咳咳咳咳,她也病了吗?她是不是病得很重……不行,朕要去看看她……”
“陛下!陛下!”内侍眼看着皇帝要从床榻上起来,赶紧说了实话,“陛下啊……皇後她说的那些只是借口,她是不肯来……”
裴玄临闻言闭上眼睛,心中一阵刺痛。
她果然还在生气。
他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他故意与薛衔珠亲近,不过是想试探她的心意。
没想到,这一试,竟试出了这样的结果。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验证她的感情。
“陛下,”内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要奴才再去请一遍皇後?”
“算了,不必了……”
裴玄临疲惫地摇头,“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微臣奴才告退。”
殿内重归寂静。
裴玄临望着帐顶的龙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发冷,大概是那夜在薛映月的殿门外站了一夜,又衣衫单薄,不停伤心流泪才染了风寒吧,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知道的是,这全部要仰赖他心爱的薛映月给他投的毒。
这种症状确实像是感染了风寒,但又可比风寒要严重得多。
薛映月一直以来不去看他,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狠下心。
她害怕她看到裴玄临那虚弱的样子,又要忍不住心疼,然後放弃整个计划,所以她必须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尽管她心如刀绞。
可是没办法,既然不爱她,那就去死吧。
……
临近新年,宫中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
各处宫殿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窗花。
内侍省忙着准备年宴的各项事宜,宫女太监们也都换上了新制的冬衣。
虽然皇帝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新年的喜庆气氛还是冲淡了这份不安。
薛映月站在紫宸殿的窗前,望着外面忙碌的景象感慨,再过几日就是年宴了,届时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还有异国的王族和使者,都会入宫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