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是敞亮的人,如今同柳续鹣鲽情深,因此改掉了那吞吐不语的毛病,更是有什麽说什麽的。
柳续温温柔柔:“有什麽关系,你便是骂我,我也绝不还口的。”
”真假?”
“真。”
柳续捏了捏她的肩头,伏低做小状,“虽不还口,但或许需在其他事上讨些利息。”
气氛至此,未及谢灵犀反应过来,柳续低头咬住她的唇瓣,舌头挤进去些许,细细舔啮着,不顾怀中娘子的颤抖挣扎,直到将人亲的泪眼迷离,喘不过气了,这才离开。
谢灵犀的嘴唇又麻又痛,正要嗔怪他,却见屋中的灯熄了,只剩风声肃肃。
“他歇下了。”
“是,”柳续接话,“我走近瞧瞧。”
方才两人谈话之时,已躲进了篱墙後几尺远的灌木丛里,若非有心搜寻,定当难以发觉。而如今这院落的主人睡了,自然任由他们“兴风作浪”。
屋中崔珏已放下了长长的帏帐,倾地的红薄纱随着风一起一伏,连带着朱缨宝饰叮铃铃响。
两人又投了迷烟,耐心等了几时,这才从窗户处潜入房中。
柳续揭开重重珠帘,果真见人睡得烂熟,便一把抓住崔珏的衣襟,倏地拉开,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那红玉明晃晃系着几枚宝珠,挂在他脖颈处。
谢灵犀抓住定睛一看,心脏霎时间如擂鼓兵戈,狂震不止。
就在这时,床上人遽然睁开眼睛——
“!”
说时迟那时快,谢灵犀一晚屡屡遭遇惊吓,如今气血充脑,险些晕厥过去,幸而身体较意识先一步行动,她飞速拔下发簪,抽出一根银针便要往崔珏死xue扎去。
柳续这下还在书桌处查其他的东西,却见眼前一晃,手中纸页从半空中纷飞而下,形肖枯蝶,有一人拽着他的後衣领,钻破屋顶瓦片飞入了崔府一处房间。
屋中只点了一只蜡烛,昏黄无光,其中摆设颇为陈旧,床上更是蒙了一层尘灰,似乎是经久未曾清扫,遭人遗弃的破屋。
谢柳两人刚站定,还未缓过神来,桌前一人倏地转过身来,伶牙俐齿地骂道:
“我说你们怎麽回事?跑去崔珏房中偷东西,真嫌自己一条命不够花麽?!”
“裴元敬?”
柳续端着蜡烛放至谢灵犀眼前,这下终于看清了,“你在此做甚?”
裴谦嗤笑:“你倒还管起我来,谢灵犀,若是在自家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就罢了,你俩疯到去崔珏门口谈情说爱,怎麽想的?”
“今日若非是我,你二人被崔珏逮个正着,事情便不只是谢衡打了崔三郎君那般简单了。”
他一路跟着两人从前庭到後院,一时疏忽,只堪堪略过了一个谈话间的功夫,待他再去崔珏房中时,便看到谢灵犀拎着绣花针要置人于死地。
裴谦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快手打晕了崔珏,将人提出了院子。
谢灵犀听罢,点点头:“所以那日,柳续醉酒,便是你藏在我家窗外偷窥?”
裴谦:“是又如何?”
谢灵犀:“你有病吧?”
忽而想起一位故人,她直勾勾盯着裴谦,“是燕稷让你来的?”
晋王这些时日静静待在府中:上朝不与旁人冲突,下了朝也不来找她与柳续的麻烦,似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但谢灵犀只觉这人心中定然憋着坏。
又听了裴谦一阵挖苦,反击道:“元敬乃正儿八经的簪缨公子,如今放下身段跑过来听我们芝麻小官的墙角,怎麽想的?”
失语之际,柳续手中的蜡烛将燃尽了,蜡油滴下烫到了他的手,不痛不痒地泛起微红,他将谢灵犀拉回来:“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