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举?!”
唐则雪绕着院子踱步,手中拎了一只布囊,脖颈绯红:“你说说,承之,我们当真是运气好极了!此次圣上革新革掉了考试,虽是权宜之计,可这国库里的钱,去哪了呢?”
柳续只道:“总之是没有了。”
这事确实出乎衆人的预料。
大燕一向富庶祥和,可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连一衆官吏的食俸份额都不动声色地裁减了一半。
唐则雪原本欲买处大宅子,刚巧他相中一处,距离柳宅不远,谁知这一缩了俸禄,长安的物价忽然水涨船高,只得作罢。
柳续安慰道:“圣上不是要将你外派?兴许漳州的宅子较长安便宜许多呢?”
一提到这茬,唐则雪摇摇头,“恐怕此事要搁浅了。”
“岁末东离的人要前来进奉,圣上遣我做外事员。”
若是遣至地方,自有广阔天地大可作为,再过几年有了功绩,再高升还京并非难事,但若是去接待使臣,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了!
柳续思忖:“这可并非美差。”
“是。”
日光渐垂,唐则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饮了口茶,苦涩道:“天将晚了,留我吃饭吧,如今这活计当真不是人干的——灵犀呢?许久未见她,有件事还想向她讨教。”
谢灵犀甫一出门,柳续还失落了几时,如今好友登门闲谈,莫说是顿饭了,便是留宿一晚,他也是十分欢迎的——
只是怎的,一个两个,都来寻谢灵犀当老师?
“请教?”
恰好柳枝将菜肴碗筷一一摆好了,柳续招呼唐则雪坐下,不拘于“食不言寝不语”了,佯装不经意间问他:“发生了何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唐则雪也是一脸为难,“这……”
柳续:“为何犹豫?你我不是朋友麽?”
他想起今日檐下那两只鸟,咬了咬牙,“还是说,有什麽事,是一定要同我娘子才能详谈的,我便是听也听不得?”
“哎呀!”
听他这般说,唐则雪便知这人误会了,只得解释道:“是我近来认识了一位娘子,心生欢喜,所以来找谢娘子问问,姑娘家寻常喜欢做些什麽,玩些什麽……”
他一顿,“承之,这些事,我总不好问你罢?”
柳续口中喃喃:“原来今日萧子暄是来问这事儿的……”
“什麽?”唐则雪没听清,只当柳续在自言自语了,便寻了个话题问道:“不过我确实需你相助——若是方便,不妨同我说说你是如何讨谢娘子欢心的,我好效仿一二。”
先前只听说过两人的相遇哭笑啼非,具体如何却未可知。
柳续喝了些酒,自然是洋洋洒洒吐露了一书卷的美言——什麽柳舍提灯啊,兰桨乘舟啊,溪川明月啊,岁馀花灯啊。
虽然未醉,但人早已飘飘然了,最终概述道:“总之,便是两情相悦丶情比金坚丶惺惺相惜,王母娘娘也拆不散的。”
唐则雪:“……”
“好了。”
他当机立断,叫来柳枝,“你家郎君醉了,扶他回房歇息吧。”
两人搀着柳续环过了几根红柱,正瞧见屋前的草木松柏了,柳续忽然叫嚷:“我没醉!”
他仰起一张嫣红得要滴出血的面庞,直勾勾盯着唐则雪,半晌开口:“我娘子呢?灵犀呢?还未回来麽?”
柳枝忙答:“夫人回了!她差人告诉我的,在回家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