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洛阳城头,城外李家庄的小学堂就已传出朗朗书声。二十多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捧着统一印的《启蒙课本》,跟着先生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黑板上用白石灰写着“明礼”“守信”四个大字,旁边还画着简单的算筹图。
“先生,这‘格致’二字咋讲?”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课本问,书页上印着蒸汽机车的插画。先生放下戒尺,走到图前笑道:“格致就是琢磨事儿的道理——你看这铁车,不用马拉能自己跑,就是工匠们格物致知弄出来的学问。”
这是大明推行“教化广布”计划的第三年。如今从最偏远的村寨到繁华的州郡,学堂的炊烟与读书声已和晨雾融在一起:村有村学,镇有镇学,县设中学,州郡立大学,连漠北的牧民营地、南海的渔岛上,都搭起了简易的课堂。
在云州郡的中学堂里,学子们正围着一台水力电机模型。格致课先生转动手柄,连接的灯泡忽然亮起,引来一片惊呼。“这便是‘电’,”先生指着模型解释,“往后咱们郡要修水电站,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用它照明、织布,比煤油灯亮堂,比人力省力。”台下坐着的不仅有少年,还有几个背着农具的老农——按新制,百姓不论年龄,都能来学堂旁听,学识字、学算学、学格致。
京城的大学堂更是气派。青砖砌成的教学楼前,立着“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石碑。图书馆里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典籍,既有《论语》《农政全书》,也有新印的《机械原理》《航海图志》。学生们穿着统一的藏青色校服,有的在辩论“商税改革利弊”,有的在绘制新式农具图纸,还有的正用望远镜观测星象,笔尖在星图上飞快标注。
“从前咱庄户人,一辈子就认锄头,哪想过娃能进学堂认字?”李家庄的老农李福柱蹲在村学门口,看着孙女在里面念书,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帮,眼里笑出了泪。他自己也报了夜校,每晚跟着先生学写名字,算自家地里的收成账,如今已能歪歪扭扭写下“李福柱”三个字。
为了让学堂扎下根,朝廷下了硬规矩:各州郡的学田收入专款专用,建学堂、请先生、印课本;偏远地区的先生由朝廷派去,三年轮换,待遇加倍;学生念书免学费,还管午饭——蒸得松软的小米饭,配着萝卜干,虽简单,却让许多贫家孩子不再因饿肚子辍学。
更特别的是“实践课”。村学的孩子跟着先生去田里认五谷,学丈量土地;镇学的学生去工坊看工匠打铁、织布,亲手拆装简单的机械零件;大学堂的学子则跟着商队走南闯北,考察水利、矿山,把书本学问用到实处。
有次漠北的流动学堂遇上暴雪,先生带着学子们在牧民帐篷里上课,用羊骨当粉笔在毡子上演算,用马头琴弹唱自编的《算学歌》;南海的渔岛学堂,先生带着学生在船上认星象、测洋流,课本里夹着晒干的海螺壳,页脚写着“洋流图记”。
礼部尚书巡查各地学堂时,在一本村学课本的扉页上看到个孩童写的话:“我要学格致,造大船,带阿爹去看京城。”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清亮的盼头。他把这句话抄进给皇帝的奏折里,末尾写道:“教化之效,不在庙堂之高,而在乡野之间——见字如见星,微光成炬,方是万年基业。”
暮色降临时,各村各镇的学堂陆续亮起灯——村学点油灯,镇学用煤油灯,大学堂已装上了电灯。灯光透过窗棂,在大地上连成一片光网,像无数双望向未来的眼睛,安静,却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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