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
“签这份协议的人,至今还坐在董事会上,喝着茶,笑着叫我‘罗少’。”
他抬起眼,盯着她。
“那个人,你也认识。”
她心跳停了一拍。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她做决定。
要不要听下去。
要不要跨过这道线。
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晃了一下。
雨声更大了。
她没动。
他也没动。
时间像卡住了一样。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捏住了桌沿。
江晚晚的手还掐在桌沿上,指节白。
雨声没有停,反而更大了。
罗坤明动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压过地毯的轻微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的影子被台灯拉长,斜斜地铺在会议桌上,像一道裂开的线,横在两人之间。
“签那份补充协议的人……”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是你叔父。”
江晚晚没眨眼。
她只是盯着他,呼吸很轻,但胸口起伏得厉害。
“那天周承业来找我,说是你叔父牵的线。”罗坤明继续说,“他说我爸公司账面缺三千万,只要三天就能补上,不会留下痕迹。他还拿出你叔父的签字函,说这是‘家族内部帮扶’。”
江晚晚喉咙动了一下。
“我没怀疑。”罗坤明苦笑,“我爸和你父亲是老交情,我以为这是人情往来。我签了字,钱进了账户。第二天监管突击进场,账户冻结,我爸当场倒下。”
他顿了顿,眼神没躲。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笔钱根本不是用来救公司的。它是个饵,专门等着我爸的公司接进去,然后爆雷。”
江晚晚终于出声:“所以你是替罪羊?”
“对。”他说,“但我不是无辜的。”
她皱眉。
“我签字的时候,没查资金来源,也没核实你叔父的签字真伪。我太想救我爸了,急着做决定,结果被人当枪使。”
“后来呢?”她问。
“后来我爸进了icu,公司在停牌边缘挣扎。我想翻盘,可所有渠道都被封死。银行不批贷,股东撤资,连律师都劝我放弃。”
“我就这么看着他撑了十七天。”
他的声音低下去。
“第十七天晚上,他醒过来一次。只说了四个字——‘别回头’。”
江晚晚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她问:“然后你就消失了?”
“我没有消失。”他说,“我是装疯卖傻,把自己弄进精神病院待了三个月。等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是罗少了,是个没人记得的废物。”
“我去了江南。”
“一开始只是想逃。后来现,那里有我爸以前的老关系,还有些没被你叔父收买的旧部。我开始一点点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