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
距离目睹死亡过去几天了,赵欲仍旧耿耿于怀,坐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同事过来跟赵欲汇报工作,“Yulia,下午约了高老师碰面讨论展出安排,午餐之後我直接过去,就不回来了。”
“嗯。”
“昨天讨论的方案修改稿,我发你邮箱了。”
“OK,我等会看,有问题明天上午再沟通。”
“好的,我走了,拜拜。”
应该是这几天都没睡好,赵欲脸上有些疲惫,拿着杯子起身过去接了咖啡,回到办公室站在桌边看手机,给崔明的家属发了消息,“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有什麽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随时联系。”
因为晚上失眠,往往到早上才睡着,最近早上沐谦都不打扰赵欲,自己起床後就轻轻关上卧室门出去,虽然知道上班会迟到,还是坐在客厅等赵欲起床,把会议改成了线上接入。不知道赵欲什麽时候醒,所以也没准备早餐,等赵欲起床问,“想吃什麽?”
“不用帮我准备早餐,一会我出去吃,你快去公司,别迟到了。”
“我陪你吃完早餐再走。”
赵欲洗漱完换了衣服,去附近店里吃早餐。刚在早餐店坐下,伽轩随後进来,看见赵欲後笑着打招呼,“早。”
“一个人?”
“江恒今天很早的飞机出差了。”
伽轩取餐後过来坐在赵欲和沐谦对面,看出赵欲心情不好,便给沐谦一个眼色,沐谦回以淡淡的微笑搭话问,“我们第一次见?”
“叶伽轩。”伽轩主动自我介绍,然後试探的问,“沐谦姐,是吗?”
“是。”
“听江恒说过。”
沐谦略有尴尬的点点头,不知道江恒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转而又问,“赵欲前几年办展跟你合作过,对吗?”说完又看向赵欲。
赵欲才点头回应,“从东方传媒出来之後我的第一位老板。”
“没那麽夸张。”
“我记得当时跟我说有个文文静静一个小帅哥。”沐谦半开玩笑的说。
伽轩不相信又不好意思的侧了下头说,“当时不熟。”
随意闲聊了一会,吃完早餐出门,伽轩告别後上了自己的车,虽然换了车但还是SUV车型,看得出伽轩就是喜欢大车,他的性格其实很开朗大男孩,在朋友面前很爱开玩笑,只是长相漂亮,总被人心存偏见的看待。
沐谦也准备上车离开,跟赵欲叮嘱,“我去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葬礼的前一天,赵欲在遗属陪伴下提前拜祭,治丧的工作人员请赵欲帮忙写了挽联,等赵欲写完後收好,示意赵欲到一旁跟遗属致意。赵欲轻轻拥抱崔明的妻子,现场气氛压抑而凝重,待了一会赵欲就自己开车离开。沐谦一直在外边等着,送赵欲回到办公室,一起看着崔明送的那幅画,是一席红色纱幔半掩着诵经僧侣,不同于传统国画,无论是用色还是意境都带着鲜明的冲突感。赵欲向来喜欢大胆和风格独特的作品,所以她会选这幅画在情理之中,而画面本身也表现了画家内心的试图平静却难掩极度不安,冶艳的红色如欲望如深渊,清寡的僧侣再怎麽诵经抚心也只是徒劳。
赵欲开口说,“我在想该不该还给他的家人。”
“你应该留下,这幅作品放在你这,或许有天能够成就它的价值,还给家人无非和那麽多副被撕毁的画一样,随着他的离开继续沉默。”
“我太自以为是了。”赵欲把办公桌对面墙上的画摘下来,换成了崔明这幅,沐谦跟着看过去,赵欲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几年的艺术营销,让我以为自己可以做成很多事,把该有的敬畏全部抛之脑後。”
“我们是艺术和市场之间的连接,难免会在衡量的过程中有所侧重産生失衡,这对每一个从业者来说都是一个不简单的课题,我也迷茫过。”
“当时我没有感同身受。”赵欲回到椅子上坐下说,“你回去吧,晚点家里见。”
沐谦点头答应,离开後到附近咖啡厅买了贝果三明治和咖啡,重新又回楼上,放在赵欲办公桌上,但是赵欲这会没在,沐谦转身要走的时候,赵欲从洗手间回来,看见沐谦来送吃的终于露出笑意,沐谦也笑了轻声说,“终于看见你笑了。”
“I’mOK。Don’tworry。”赵欲轻搂着沐谦拍拍後背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