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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感官的融合（第1页）

家丁们离去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彻底消失在巷子尽头，破败的院落里只剩下寒风穿堂而过的呜咽，以及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程知行扶着土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身体的虚弱和意识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

属于“陈墨”的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涌现，与“程知行”的认知相互碰撞、摩擦，引着阵阵撕裂般的头痛。

他低头，看向怀中。

那团雪白的毛球依旧蜷缩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胡璃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那句“记住紫金山”的意念传递，仿佛耗尽了它最后一丝灵性。

“哥哥，你……你没事吧？”林暖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掩饰的恐惧，她紧紧抓着程知行破烂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她的记忆融合似乎更为顺畅，那种对“兄长”天然的依赖和此刻处境的惶恐，交织在她清澈的眼眸中。

另一边，柳潇潇终于从崩溃的边缘稍稍回过神。

她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泥灰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

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是低矮漏风的土屋，是荒草丛生的院子，是身上粗糙磨人的粗布麻衣。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她的声音尖锐，带着现代养尊处优的校花无法接受的崩溃，“我们……我们真的要待在这里？还要去弄那二十两银子？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似乎想逃离这个噩梦。

但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木栓时，她又猛地顿住。

门外是什么？

是全然陌生的古代世界，是比院内更不可知的危险。

她无力地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掌心，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程知行没有立刻回应她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调动所有感官，去感受、去分析这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他必须赖以生存的“”。

视觉：光线昏暗。

即使是在白天，缺少窗户纸（或者说早已破损）的土屋内部也十分晦暗。

色彩单调——土黄、灰黑、以及各种陈年污渍构成的斑驳。

物体的轮廓带着一种手工打造的不规则感，与他熟悉的现代工业流水线产品截然不同。

他看到林暖暖和柳潇潇身上粗布衣服的织纹，看到墙角蛛网上悬挂的灰尘，看到自己这双属于书生“陈墨”的、指节分明却略显苍白无力的手。

听觉：远处隐约传来市集的嘈杂声、犬吠声、更夫的梆子声（如果是夜晚），近处是风吹过茅草的沙沙声，老鼠在梁上跑动的窸窣声，还有柳潇潇压抑的哭泣和林暖暖紧张的呼吸。

这些声音缺乏现代城市那种无处不在的、低沉的背景噪音（如电器嗡鸣、远处车流），显得异常“干净”，却也更加凸显了此地的寂静与荒凉。

嗅觉：一股复杂的、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泥土的腥气、霉烂木材的味道、陈年灰尘的气息、还有……来自他自己和林暖暖、柳潇潇身上，那属于贫穷和缺乏清洁的、淡淡的体味。

没有香皂、没有洗水、没有消毒水，只有最原始的自然气味与人居痕迹的混合。

这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属于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在强烈地抗议。

触觉：寒冷是要的。

单薄的粗布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初春的寒意，冰冷的地面不断汲取着他身体里本就可怜的热量。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的、令人不适的磨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