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知道是自己划的吧?
但好似方才只是幻觉一般,他很快便又复了寻常模样,心疼极了般叹着,下床去给她寻了金疮药来,将她的手捧在掌心里头细细地给她上药。
“下次要折花时记得当心。”
直至那手近乎要被他涂漫药膏,谢澜才迟迟停手,垂着眸子轻轻过来拥了她一下。
感受到怀中姑娘动作一紧,他低低念道,“……无事的,我不做什麽。”
“早些睡罢。”
说罢,为她披一张毯子,他便静静走了人。
……他,就走了?
馀光悄悄瞄着他背影直至彻底瞧不见,咸鱼瘫在床上,贺文茵茫然地看着上头大红色床帐子,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不行。
不对啊,此人宽肩窄腰,气宇轩昂,又正值壮年,怎麽瞧着也不是……呃,那方面不行的样子罢?
罢了……罢了。
既然没有因房事起矛盾,那为姨娘查案的事便当真得加紧了。
不然万一哪天他想起来这事,见自己不同意,把自己休了再扔到大牢里头怎麽办?
从未想过今日便这般……近乎可以称得上顺顺利利地度过了,贺文茵窝在锦被与染上了暖香的毛毯里头,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
静静立在门外,听着贺文茵在软榻上翻来覆去,谢澜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里头黯然神色。
此时已是深夜,两个丫头忙了一天,贺文茵已经叫她们去自己睡下了。
但她大抵是属实难以入睡,便点了灯趴在案几前头,托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麽,此刻影子正映在他不远处窗纸上,只稍稍伸手便能碰着。
——床边小几上谢澜特地为她放了一盏粉彩烛灯。拉上帐幔後,暖黄色的烛光将将好能浅浅透进去一层,不至于叫她难以入睡,却又能莫名心安许多。
大抵因着爱省灯油,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过,只需稍稍点上灯烛,她夜里头梦魇便会少许多。
但他知晓的。
怎就不会照看好自己?
一次又一次描摹着那个托着脑袋的影子,谢澜微微一叹。
便是此时,女孩点了点脑袋,歪歪斜斜地趴了下去。
在门口踌躇一阵,谢澜最终小心翼翼地推门入内。
这处原先是他所住的地方,新房设在此处,也是因着他些许不可见光的私念。
他想要叫他的贺文茵住在他曾住过的地方里头。
不远处,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趴在案几上头,手里握着笔不知是要写些什麽。只是大抵太疲,还不及落笔,人便已然睡下了,险些将墨点溅到自个儿脸上。
将自己的外袍给她轻轻披上,他凑至她面颊边轻声去唤,
“……文茵,文茵?睡了麽?”
女孩却是睡得极熟,他无奈点点她脑袋,轻轻将她整个人环抱起来,挨着她冰凉脸颊侧去轻声念叨。
“就这般睡了……若我不来,你是不是便要着凉?”
她怀中姑娘身量分明也算不得矮,甚至因着他这些日子精心养着还稍稍长了些个子,可仍是轻飘飘,好似羽毛般下一刻便能飞走。
只觉着贺文茵的身体大约是这间屋子内最冰冷的东西,谢澜将她放到床上头,微不可查一叹。
前世那神医,是他在帮着她处理完平阳候一党的惊天巨案时偶然所遇。可回来後,他照着记忆画了人像高价寻了许久也不见其人踪影——当真叫他要疯掉了。
“……罢了。”
无奈抚开她蹙着的眉心,谢澜替她掖好被角,起身低低念叨,
“你是有福之人,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只是别再伤着自己,好不好?”
他派了暗卫在她身边,虽说只是保护,并不监视她的行为,但她若是折花受了伤,暗卫如何能不报给他?
……当真是连谎话都不会撒的糊涂鬼。
再度静静立于廊下,谢澜黯然望向里头影影绰绰灯火,对着那床榻的影子遥遥一瞧。
也不知,她今夜……能否得以酣梦?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