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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暂别（第1页）

第四章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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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水汽蒸腾开来，鲜香诱人的火锅味直直越过那块小小的门板，在走廊上也闻得一清二楚。

死亡的离别总比想象的要痛苦，也总比想象的要轻松——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一个月了，至今，所有的悲欢，无论如何也都算是尘埃落定了。

苏奕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眼不见心不烦地不去在乎酱汁会不会滴在自己身上，夹了一筷子牛肉。

“小易，我辞职了。”他突然说。

易楚差点让一句话吓得呛死在原地。

绥川大学的法律系在全国不说数一数二，也得是名列前茅。按苏奕的资历，再去到任何一所高校都不会有现在的资遇。更何况法律专业和其他专业有些不同，离了一些人脉资源支持，他很难再有什麽学术成就。

“我其实不是很能适应学校的环境，人情世故什麽的，都太麻烦，时间久了也难免会失了初心。而且我和学校的一些学术观念也并不合得来。我的……先生，家里做了些生意，尚有馀力支持我当个闲人，干些自己喜欢的。”

“而且……我和他要结婚了。你知道的……毕竟是两个男人。”他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就像是在回答“你今晚吃了什麽”一样，反倒是有些在安慰易楚的意思。

听到这里，易楚反而没有什麽多馀的情绪了。要是自己有这条件，说不准也不愿意起早贪黑的为那仨瓜两枣奔波，更何况人家并不是没有追求，只是换一种更自由的追求方式而已。

“那也就祝你新婚快乐丶万事顺意！不会忘了我吧？”易楚擡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奕坦然一笑，从大学到现在，二人认识的时间不短，自从经历了杨佳真的事情以後，易楚似乎真的肉眼可见地变了许多。更坦然丶更理解丶更能以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世界，这大约就是人在面对生死时的蜕变。

“你也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出其不意的“告别”，二人之间的气氛多了几分水雾似的温软。

“卡还给你了，我每个月会往上还。虽说你可能也不太需要，总归是我自己的良心。真的……很谢谢你，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别忘了给我说一声。”易楚看着苏奕，只见他的目光却似乎被床头上一个木制的相框吸引——那是自己在刑警队实习的时候和大家的合影，他被当初不知道犯什麽病非要跑来刑警队一起照相的顾白安搂着，就站在镜头中间。

他不敢留更不敢摆出来顾白安的照片，唯独剩了这一张他的。

这似乎，是他来过的所有痕迹了。

“我……我的实习刑警队，人都挺好的……可惜，没能留在那儿。”易楚似乎有些遗憾地道。

苏奕似乎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移开了话题。

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易楚送走了苏奕。回到房间，站在床头前，望向那张照片。突然，脸上凉丝丝的液体滑了下来，他深深地丶沉沉地望了那张照片一眼，透过那张薄薄的纸，他望见过往，望见当下，却望不见未来。

他把相框反扣着放进抽屉里，又拿几本书压在上面。

苏奕没有回公寓，而是走到了离学校不远丶市中心的一个有名的奢华酒店。

“先生，有什麽可以为您服务的吗？”他穿的并不是什麽名牌，甚至于他这一身臃肿的羽绒服和来来往往西装革履似乎不知道什麽是“冷”的精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门口迎宾的门童还是很热络地迎了上来，苏奕看了一眼她的胸牌，“实习生”，不禁有些感慨。要不是他……也许今天站在这里的就该是自己了。

“两份黑巧蛋糕，一份打包，挂2207包房帐……告诉1号酒厅陆茗陆总一声。算了……先别说了，直接刷卡吧，没密码。”苏奕递出来一张附属卡给服务员。

说完，他被指引着在一处桌子旁坐下来。

服务员的服务并不热络，即使这两份蛋糕足以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工资。

苏奕望着大门口站着的小门童，淡淡笑了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想起了自己和陆茗的初遇。怎麽说呢……旁人看来，美得简直不像话。就像一个灰姑娘遇到命中注定的王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