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她轻声唤他,不辩解,不退缩,直接切入正题,“岳托说,代善最近频繁接见朝鲜使者。”
皇太极的瞳孔骤然紧缩,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滞。
“三日前,朝鲜使者秘密送来一套青瓷茶具。”玉章继续道:“釉色如雨过天青,绝非寻常贡品——代善准备在阿巴亥生辰宴上当衆献礼。”
“青瓷?”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朝鲜王室御用的青瓷,代善竟敢献给阿巴亥?这是赤裸裸的结盟信号!
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胸膛剧烈起伏,攥着她的手终于松开,却又猛地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抵在墙上。玉章的後背撞上冰冷的墙面,闷哼一声,可皇太极却像是完全失控,俯身逼近,鼻息灼热地喷在她唇边。
“还有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
玉章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低语:
“岳托偷听到……代善向阿巴亥许诺,若他继承汗位……”她顿了顿,“将立阿济格为储。”
“阿济格?!”皇太极的呼吸骤然停滞,眼中杀意如狂潮翻涌。代善竟敢与阿巴亥密谋,立阿济格为储?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嘶哑得可怕:“你冒险去救岳托……就为这个?”
玉章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她轻声说,“我为的是那日血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利剑,直直刺进皇太极的心脏。
“阿布卡赫赫女神说……真正的海东青,要懂得庇护自己的雏鹰。”
皇太极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击中灵魂。岳托……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代善的亲子,他的……雏鹰?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如擂鼓般砸在屋顶,震耳欲聋。
在这狂暴的雨声中,皇太极眼中的风暴骤然坍缩。他猛地低头,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
这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掠夺,像是要将所有的愤怒丶恐惧丶後怕全部倾注进去。玉章尝到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禁锢着她,另一只手却抚上她的後颈,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却又在某一瞬间,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抚。
良久,他猛地擡头,拇指重重擦过她渗血的唇,“记住。”他目光如刀,直直刺进她眼底,“三日後,阿巴亥生辰宴。”
拇指在她唇上微微用力,像是烙下一个无声的誓言。
“你要穿那件……绣着金凤的旗装。”
皇太极说的旗装是去抚顺前,有一日皇太极看到玉章在画一副金凤图,他见那金凤华美雍容,饶有兴致地命人根据此图制成新衣,只是还没制成,两人便前去抚顺,接下来又是出征乌拉。制成後,皇太极还未归来,玉章便命阿兰将这件金凤旗装收了起来。
他稍稍退开一步,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乌拉部已平。父汗有令,凡阵前归降的乌拉部衆,皆已拆散编入八旗,赏赐田宅,准其安居。但布占泰的直系亲眷,那些屡次背盟丶负隅顽抗的核心党羽,必须追究。”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玉章:“你明白了吗?有些线,碰了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