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警察都在执行任务,他们根本找不到采访陈染的机会,而且这时候凑上去采访,也不合时宜。所以俩人都很知趣地没去打扰陈染。
何记者拍拍旁边座位上的摄像机,说:“还有什麽可遗憾的?刚才拍了这麽多素材,还不好?”
“至于采访的事,回头还可以再谈。”
胖记者“嘿”地笑了一声,说:“那走吧,再不走小心这个村子里的人找咱们麻烦。”
此地村民的彪悍,他可算领教到了。没有警察在旁边壮胆,那当然是走为上策。
再留下,他这身肉真不够人揍的。
车队到达刑警大院後,梁潮生没回自己办公室。他们这次抓来的人太多了,有一大堆後续审讯和文书工作要做,所以梁潮生也留在了二队主持工作。
刚到大队,还没来得及对冯旺财等人进行审讯,老吴找了过来。
“你是说,容城制药二厂车间主任交待了,承认房怀武曾找过他几回,要求车间主任给他将替换过的假药重新包装?”听完老吴的汇报,任队吃惊地坐直了身子。
成功抓到冯旺财这是个好消息,关于假药的事有进展,这就是另一个好消处了。
“对,这是笔录,我们也做了录音,都是汪明亮亲口承认的。”
接过笔录看了看,梁队说:“有这个证词,可以传讯房怀武兄妹了。”
“我这就是签个通知单,你派几个人,把他们兄妹两个都带过来审一审。”
通知单很快签了出来,趁着房氏兄妹俩还没到刑警队,梁队和任队带人开始对冯旺财等人进行突击讯问。
陈染也参与了讯问,不过她是和老吴在一个组,老吴负责审,她负责做记录。
坐在讯问椅上的中年人挺瘦的,给人感觉生活得并不轻松。他的长相与冯家几兄弟都没有相似之处,看起来并不是一家人。
但警察抓人时,他也是对抗主力之一,他甚至还用铁锹砍伤了一位特警的胳膊。在梁队要求村民放下武器时,他也没有放下,这样的人,不抓他抓谁?
“邬兴光,你不姓冯,跟冯家人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冯旺财的事你为什麽那麽卖命?想没想过,你进去了,你家里人谁管?”老吴问道。
邬兴光紧抿着嘴唇,虽未垂下头,但他眼神不跟任何人接触,老吴看过去,他就会把眼神滑开。
老吴神色缓了缓,换了个态度,稍微和气一点,说:“是不是因为你是外姓人,在村里容易受欺负,才选择维护冯家人?”
他这句话一说完,邬兴光擡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神色颇为复杂。陈染就知道,老吴说中了这个人的心思。
“……我都交待。”
似乎感受到了老吴的理解,邬兴光终于选择了交待:“其实我不想去的,但我不仅要装,还得装成很愿意去的样子。我要是不去,以後冯家人肯定会为难我,为难我们家人。”
“其实打我骂我那都是小事,婚丧嫁娶他们不让人过来,家里老人走了没人来帮忙擡棺我也能忍。”
“我怕的不是这些,我是怕冯家人暗地里欺负我孩子,也怕他们半夜上我家地里把苗都给拔了,把大棚给毁了。”
“他们家人,有几个人能得罪得起啊?”
陈染与老吴面面相觑,即使老吴没有参与这次抓捕任务,但仅凭邬兴光这段证词,就足以说明,冯家几兄弟在村里是村霸。
他们裹挟着一些胆小的村民为非作歹,甚至敢与公权利做对,背後还不知道有什麽事呢。
这种人,要是不严厉打击,还能打击谁?
老吴给邬兴光倒了杯水,态度很和气,引导着他继续往下说。
一个小时後,陈染看着长长的笔录,跟老吴说:“早年冯家村经常跟邻村发生械斗,近十几年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我感觉,这次冯家村的事,跟以往的群体械斗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老吴也看得出,陈染是个愿意思考的人,是带着脑子工作。
他也看出来了,但他毕竟是老刑警,看出来不为怪,他想听听陈染怎麽说,就问道:“什麽区别?”
陈染也没推搪,直说道:“以往的械斗大都是跟邻村争水争地争其他方面的利益,是为村子整体谋利,为公不为私。”
“这次完全不一样,主要是冯家几兄弟凭借自身势力,裹挟着村民为他们卖命,这种行为理应严办。主犯是冯家人,包括冯旺财父亲。”
“冯父这种算是故意杀人未遂吧?”
“算的,具体怎麽判要看法院,我们可以出具意见书。”老吴说。
对于陈染这些思路,老吴举手赞成。一个二十出头的新人能想到这个层次,真的挺少见的。
老吴笑着说:“你说的我完全赞同,这样吧,你写个案情概要,附上自己的分析,回头我一起交上去。”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推开门,对老吴说:“吴哥,房怀武带过来了,房曼丽要坐火车潜逃,我们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房曼丽要逃?老吴听了,当即站起来,带着陈染去了房怀武所在的讯问室。
梁潮生和任队都在,这个案子队里忙了快两个月了,当初要不是梁潮生和任队坚持重啓案件,他们可能永远查不到房怀武兄妹头上,那廖敬贤就只能冤死了。
此时房怀武已被带到讯问室,房怀武刚过三十五,长相较清秀,从外表看,实在不太像是谋财害命的人。
但也只是看着不像而已!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并不回避衆人打量的目光。
梁潮生翻阅着关于房怀武的既往资料,和任队一样,两人都没急于说话。
看到陈染和老吴出现在门口,梁潮生招手让他们进去:“你俩都在这儿听着吧。”
房怀武的情况,是老吴主持调查出来的,陈染在这个案件的几个关键节点,也起了重大作用,他俩在这旁听没有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