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说,“与官人一起,奴只觉难熬。”
冷蓁被装进竹笼,由几个壮汉扛着到湖边。
沉塘这种刑罚鲜少针对男子,给女子特制的竹笼自然不适合冷蓁,他缩在里面,身子挤得不行,脸颊被竹篾划破皮。
冷翠烛被尹渊强行按在椅子上坐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竹笼浸入水中。
“娘……我不想死!”
冷蓁脸贴在竹笼边,泪眼朦胧。
“蓁蓁!”
她双手被绑在两边扶手,双肩也被身后男人按住。
“你看。”
尹渊弯腰,枕在她肩头:“你们生得多像。”
“像你,不像我。”
“你不要像他一样。”
尹渊徐徐地挠她下巴,她只觉悚人,躲又躲不开,目视竹笼全浸水里,水面汩汩冒泡。
她彻底慌神。
“蓁蓁!”
语毕,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在心中升腾,蔓延到她全身,钻入她脑髓,不可名状。
腕上麻绳被她轻松崩开,她脚下生风,飞跳进湖水。
冬日湖水凛冽,沦浃肌髓,她身上伤还未好,被水一泡伤疤崩裂,直往外淌血。
她在漆黑的水里游,不敢松懈一刻。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蓁蓁是她的孩子啊!
十几年来,她全靠他而活,他从襁褓婴孩长到现在这般大,她耗费无数心力。
水下远比她想的广阔,四处藻荇交横,遮天蔽日。
才搜寻不久,她脚踝就被草藤缠住。
她弯腰去解,不慎呛了口水,咽喉嗌住,眼前泛青。
胸腔积满水,她沉下去,扎进葳蕤水草。
恍惚间,有人唤她姓名。
“冷翠烛。”
宛若惊鸿照影,仅一刹那,她还是瞧见了。
长发缥缈若雪,搂住她肩,同她裙袍纠缠。
“不值当。”
她微微颔首,靠他胸脯。
是啊,她总是一错再错。
醒悟不得,终日惶惶。
收余恨,免娇嗔……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说来轻快,做起来怎会简单。
冷翠烛浮出水面,冷蓁早被救上了岸。
被尹渊抱在怀里。
冷蓁还真像她,惝恍的她,还以为尹渊怀中人还是自己。
如此亲密,只让她觉得恶心。从前尹渊抱她时,她觉得恶心,现今他怀中换了人,她依旧觉得恶心。
她终于选择承认那个事实。
他整个人都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明白菟丝子说的,尹渊一见钟情钟的是什么情。
他竟然有情。
她像是已溺毙在水里,只浮上来个魂儿。
她的魂儿,多想飘到他们面前,仔仔细细看着,凝视他们的每一寸,同从前他们凝视她那般。
操劳多日,到头来全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