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脾气。沈泽安在心里偷偷想着。
他转身离开卧室,去接了盆温水,给戚萧扬湿敷额头。
窗帘还没有拉上,窗外的树影漆黑,随风晃动。沈泽安低下头去,每三到五分钟就给他换一次,等候间隙就撑着下巴看戚萧扬。
s级的alpha体质很好,极少生病。戚萧扬生病的样子很脆弱,和他掉眼泪时的样子不相上下,像一张轻薄的纸片。
夜已经深了,周牧迟迟不来,戚萧扬也没有任何好转。
烧到后半程时戚萧扬似乎全身都疼,蜷缩在被子里,开始做噩梦。
梦里不知道梦到些什么,他皱起眉头来,控制不住地乱动,嘴里不太清醒地嗫嚅“我好痛”“痛死了”,甚至还会发出几声呜咽。
沈泽安不知所措又心焦,只能站起来,俯下身抱住他。
戚萧扬在他的怀抱里略微镇定了一点,猩红的眼睛睁开,额角的发丝都被湿毛巾上的水打湿。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难过地看着沈泽安,早已分不清眼睛发红是因为高烧还是泪水,“恨死你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好好看一看对方的脸了,戚萧扬烧得意识不清,睁眼见到沈泽安还是想说“恨死你了”
但他的眼底根本没有恨意,只有往常绝对不会流露出的委屈。
带着苦楚的控诉传到沈泽安的耳畔里,让他也不自觉开始觉得口腔里散发出苦涩。
沈泽安的呼吸迟缓,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搂住戚萧扬的手也跟着缩紧。
他小声说:“对不起。”
不远处传来“咔哒”一声,门轴转动发出细微声响,紧接着是轻到几乎听不清的脚步声。
沈泽安知道是周牧进来了,但戚萧扬还在痛苦地呻吟。他忽视身后的视线,温柔地抚摸戚萧扬的发丝,在他额头上亲了两下。
把戚萧扬安抚好,他才起身看向周牧,“周医生。”
“啊……”周牧拎着大医药箱,还卡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写满了无措和震惊。
“我方便留在这儿吗?”沈泽安退开一步,给周牧留位置。
周牧把神情里的不自然全收起来,脱口而出:“当然方……”
没说完的话头突然止住,周牧脸色一变,尴尬地看向沈泽安:“不不不,算了。你去外面等着吧。”
“好。”沈泽安没有多问,端着那盆凉透的水走了出去。
沈泽安回到客厅,天气预报早已结束。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木雕发呆,满脑子都是戚萧扬方才的模样。
所有人都知道戚萧扬是天之骄子,永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像永远不会受伤,也永远不会难过,一生都奉献给事业与金钱。
可他也会有痛苦到战栗的时候,难过到流眼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