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确没有治罪的意思,只淡淡道:“今日应不得闲,少陵先回。”
陈少陵迟疑再三,终是离开了。
皇帝这才看向心虚地立在丈外,垂眸不敢看他的女子。
他朝人一步步走近,并不说话。
青簪却本能地觉察到危险,节节溃退,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颤着眼睫仰头:“陛下……”
她后仰得太过,以至于半个肩膀都倒在了一丛作观赏用的美人蕉上。
“妾错了,妾不该与外男说话。”
皇帝伸手替她拨开了身后的蕉叶。
声音浅淡无波,却又充满压迫:“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青簪有些探究地看向皇帝,不知他是否生气,亦不知她是否该将方才的零星片言和盘托出。
她记得那位状元郎,他们曾在太极殿内有过一面之缘。
可他一上来就提韶音坊,这说明,他认识的是宫外的她,甚至可能认识她娘亲。难道他们有什么旧日渊源?
思及此处,青簪觉得有必要瞒下。
她含混道:“都还没说几句呢,不过闲谈罢了。陛下是不是生气了?”
“还想说多少?”皇帝冷笑。
他一手撑在阑干上,把她困在身前狭仄的天地之内。
“真该说谎一字,就多关你一日。”
咫尺近处,就是帝王辨不出喜怒的一双利眸,但青簪很确定,他定是生气了。她不得不说些好听的哄人:“若是如此,妾只怕要字字是谎,以求长久地留在陛下身边。”
皇帝嗤笑了声,笑她不过是毫无半两真心的甜言蜜语、宛转周旋之计。
今日他其实大可不必特地赶回来,但他偏偏想起了她立在回廊尽头,看着他离开的那一眼。
只不曾想到,回来后的第一眼所见,却是她正和别的男子言笑晏晏。
青簪正想说些什么缓解这紧张骇人的气氛,忽然之间,天地颠倒。
冬儿惊得捂住了嘴。
一只大手挎过青簪的膝弯,十分野蛮地将她单手扛起,锢在了肩头。
青簪顿时只觉头重脚轻,才挣扎着动了下,却又被人一掌拍在臀上。
往日的矜贵儒雅、天子威仪,都似成了帝王佩戴在衣冠之上的一张假面。此刻的他,迸发出一种更为原始的、深藏在骨子里的凶性。
青簪几乎能够想到,会发生什么了。
第33章
青簪确实有些急了,他走后她喂了松赞,自己却还没用午膳,如今腹内空空,身无余力,怎么耐得住他的挞伐?
方才之所以到处找冬儿,就是胃口好了一些,想叫人一同用膳。眼看都将未时了,再不用,今日便又少一顿。
可是此刻头顶朝着地面,气血也直往脑心冲,整个人又晕又涨,除了徒然的扭动,竟想不出一点应对之策。
只言语苍白地祈请道:“陛下,放妾下来……”
萧放觉得好笑。
威胁人道:“朕第一次做这种事,手稳不稳可不好说。”
青簪害怕当真摔下来,果然不再乱动。一看真是扛着她往后院去,眼前发黑:“妾总算也看过两本史书,陛下如此……实非明君所为。”
这种程度的话对萧放毫无警醒之力,他戏谑道:"是哪本史书,连帝王床笫之事也要写?"
青簪便再不吭声了,抿着柔唇,任他像扛货物一样把她扛进了石室。
四面都是石壁,确然足够隔声,上午那会儿,如果不是徐得鹿来叩门,她还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她一会儿如被抛高,一会儿又似被架在半空,身体里好像噼啪地炸开烟花,还要被他逼着说各种难以启齿的话。
……种种犹在眼前,只怕又要温习。
石室里已经有宫人进来收拾过了,换了一床新的冰簟,还有之前的枕头,也因为在身下垫过不能再用。
皇帝将人放下,但并不如青簪预想的那样,急于将她如剥莲子一般揉去外衣,剥落出来。
她稳稳当当坐在床边,双脚终于沾地,周身的血脉也终于顺畅地回流。
有点迷茫地看着皇帝,他却仅仅是一手与她交扣,十指相嵌,俯身下来:“既不想让朕走,为何不叫住朕。你可是朕的盈贵人。”
青簪没想到他会突然同她说这个。
叫住他?
别说皇帝是去陪珍婕妤,珍婕妤何等圣眷优隆,是她远远比不上的。就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妃子,她不也得表现得大度懂事吗?
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出现在那里让他看见的罢?若不是猝不及防地撞见他,她何必躲去柱子后头!
青簪便有些黯然地低眼:“妾是陛下的盈贵人,可陛下又不只是妾一个人的陛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