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进行到一半,林池馀正在埋头计算。赵辰则一直在等待时机,他观察到老师巡视的路线,计算着时间。当老师走到教室後方,视线被稍微阻挡时,他故意把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然後趁机指着林池馀桌脚,大声说道:“老师!林池馀桌下有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池馀身上。李老师走过来:“怎麽回事?”
赵辰指着林池馀桌脚,脸上摆出惊讶和发现不对劲的表情:“我刚才看到他从桌下拿纸条看!好像是一张叠起来的纸!”他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的目睹了作弊过程。
林池馀莫名其妙:“我没有。”
老师蹲下身仔细检查,果然从林池馀的桌脚下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道题的完整解法,笔迹乍看之下确实与林池馀的相似。
“这是谁的?”老师严肃地问,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池馀。
全班鸦雀无声。林池馀脸色苍白,他完全不知道这张纸条是哪来的。他下意识地看向傅故渊。
赵辰得意地说,语气中难掩落井下石的快意:“老师,我就说他作弊吧?刚才傅故渊的笔记说不定也是他偷的!他省赛第一怎麽来的还真不好说!”他试图彻底摧毁林池馀的信誉。
“这不是我的。”林池馀咬牙道,努力保持镇定,“我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有人陷害我。”
“难道纸条自己长腿跑到你桌下的?”赵辰讥讽道,引得几个同学窃窃私语。
“够了。”傅故渊突然起身,走到讲台前,“老师,能给我看看那张纸条吗?”
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傅故渊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这不是林池馀的字迹。”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你怎麽确定?看起来明明很像!”赵辰不服,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傅故渊平静地看向赵辰,然後转向全班同学,清晰地陈述:“因为我熟悉林池馀的字迹,而这,”他举起纸条,“明显是模仿他的笔迹,但习惯完全不同。比如这个‘7’的写法,林池馀会加一横,这里没有;还有‘α’的弧度,林池馀写得更加圆润;连笔的节奏感也差很多。。。”
他精准地指出了五六处差异,细节到位,令人信服,全班都听呆了。**赵辰**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没想到傅故渊观察得如此细致。
傅故渊最後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这道题的解法是我昨天才想出来的新思路,只写在私人笔记上,还没来得及整理到正式笔记里。而我的笔记,”他看向林池馀桌上那本笔记,“从午休借出後一直在林池馀那里,他根本没机会看到这个解法。那麽,写出这个解法的人,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或者,是谁告诉他的呢?”
教室里一片哗然。傅故渊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有人不仅陷害林池馀,还可能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取了傅故渊未公开的解题思路。
老师的表情彻底严肃起来,意识到这可能不止是简单的作弊指控:“傅故渊,你能确定吗?”
“绝对确定。”傅故渊看向赵辰,眼神锐利如刀,“而且,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或者至少,谁有可能接触到这个新解法并急于用它来陷害人。”他并没有直接指控,但引导的意味非常明显。
赵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没想到傅故渊连解法的新旧都清楚,更没想到这会反过来指向自己。
傅故渊走到赵辰桌前,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地说:“赵辰,能看看你的草稿纸吗?也许上面有些有趣的痕迹?比如,练习模仿笔迹的草稿?或者某种特殊的墨水印记?”
“凭什麽!你在怀疑我?”赵辰下意识用手捂住草稿纸,声音有些尖锐,这个过激的反应已经足够可疑。
老师沉着脸走过来:“赵辰,请把你的草稿纸给我看看。”语气不容拒绝。
在老师的压力下,赵辰不得不交出自己的草稿纸,手指微微颤抖。李老师翻看後,脸色越来越沉——草稿纸的角落不仅有练习模仿林池馀字迹的痕迹,还有一种特殊的蓝色墨水痕迹,与纸条上的笔迹墨色完全相同。而那墨水瓶,正放在赵辰笔袋里。
“下课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详细解释一下。”老师对赵辰说完,转向全班,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考试。林池馀,专心答题。”
风波终于平息。林池馀低头做题,心里却波涛汹涌。他没想到傅故渊会这麽维护自己,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字迹特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注意到了那麽细微的差异。
考试结束後,同学们陆续离开,不少人经过赵辰座位时投去鄙夷或好奇的目光。赵辰低着头,脸色灰败地收拾东西,等待去办公室接受训斥,他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池馀磨蹭到最後,等教室里只剩他和傅故渊时,才开口:“那个。。。谢谢。”
傅故渊正在收拾书包,头也不擡:“谢什麽?”
“刚才替我解围。还有。。。那张提示纸条,也是你放的吧?”林池馀指的是考试前突然出现在他桌上的那张。
“前者是事实而已。”傅故渊拉上书包拉链,终于擡头看他,默认了後者,“你的字迹确实很有特点,顿笔有力,转折圆润,不难记。”
林池馀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一个人要多麽关注另一个人,才能记住对方字迹的所有细节?
傅故渊走近他,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笔记,塞到他手里:“拿着,全国赛前都借你。”
“可是。。。这太。。。”林池馀觉得这礼物太贵重。
“没有可是。”傅故渊打断他,“我说过,要公平竞争。况且。。。”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带着一种难得的柔和:“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欺负你。”
林池馀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他低头接过笔记,小声嘟囔:“。。。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不过。。。谢了。”
傅故渊轻轻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明天别又对着那道题发呆。”
这一次,林池馀没有躲开。
看着傅故渊离开的背影,他抱紧怀中的笔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个人好像。。。也没那麽讨厌嘛。而关于赵辰,经过这次教训,他大概能消停一阵子了。林池馀摇了摇头,将心思重新放回即将到来的全国赛上,内心因为傅故渊的支持而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