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他,进电梯往停车库去。
沈宥也跟着走进来:“你还要去接韩慕柏那小子?他自己不能打车过去吗?你昨晚休息得那麽晚,今天又要徒步十公里,不如坐我的车,还能再睡一会。”
尹昭没睡好,本来就有点起床气。
现下被他这一通念叨,简直觉得整个电梯轿厢全是他的声音在来回地砸个金星直冒。
连累得她在车库来回走了两趟,都没找到租车公司到底把那辆越野车停在了哪。
她气急败坏地转身冲他嚷:“沈侑之,我昨晚睡那麽晚,到底是谁的错!”
沈宥抿着唇在笑,张开双臂走向她,想把她连人带包一起搂进怀里,被推开也不恼,好脾气地拉起她的手:“是我的错。我赔礼道歉,我来开车。省点钱,把你租的车给退了。韩慕柏,我也去接。好不好?”
尹昭上了车气也没消,不肯坐副驾,也不肯理他,抱着个靠枕搁後排睡了。
安安静静,一觉睡到韩慕柏上车。
被这年轻小夥站在车门外的一声嘹亮的阴阳怪气吵醒了。
“哟,手下败将这麽讲礼数?亲自来接?”
韩慕柏嘴上不客气,动作更不客气,直接卸了肩上背包,像递给门童一样递给了沈宥。
沈宥竟也闷声接了,还帮他妥帖地放进了後备箱,只是擡手拦了他开後车门:“昭昭在睡觉,坐前面。”
韩慕柏耸了下肩,冷哼一声。
也就真坐进了副驾。
尹昭揉着睡眼望过去,看到的大抵就是这麽个景象,她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两人什麽时候这麽熟了。
她想不明白就问:“你们俩什麽时候这麽熟了?”
韩慕柏一听就转过身来,冲她嬉皮笑脸地眨眼:“不打不相识咯。上周,我——”
话说一半,就被上了车的沈宥捂了嘴:“安全带系好。坐别人的车,守规矩点。”
後视镜折射出他脸上诡异的一点尴尬。
前几日贴了创口贴的地方还有伤痕印。
尹昭灵光乍现,探身问他:“你上次说的拳击,是不是和慕柏去打的?还打输了?”
刚起步的车身就又猛地一晃。
後视镜里,韩慕柏翘起了唇。
“是输了。”沈宥果断承认,瞥了眼韩慕柏不怀好意的笑,抢先开口:“你拳击打得很不错,学多久了?还擅长哪些运动?徒步?登山?”
韩慕柏一听更乐,闲闲拨弄着空调导风板调侃他:“怎麽?想拜我为师?”
“也不是不行,看你水平了。”沈宥惯有反客为主的本领,气定神闲地提问:“爬过哪些山?走阿式还是喜式?”
尹昭倚在後排,目光来回打着转。
前排这两人虽然气氛融洽得诡异,但至少是融洽的,比起上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好了许多。
她松了口气。
猜不出他俩打了一架谈妥了什麽协定。
也无所谓,只要不闹到她面前,要她来费心调解就行。这样聊点运动谈点风景,别扯那些爱啊恨啊的,就很好。
一路向西,山脉渐起,风景宜佳。
沈宥显然做了功课,有问也有回,韩慕柏起先还有点故意戏弄着他,而後也真与他认真聊起了自己的登山经验。
尹昭之前都听过,撑着额又有些犯困。
沈宥就关了音响,调高空调温度,建议她再睡一会。
于是车里就又安静了。
她睡得不算沉。
隐约听到这两人压低了声音在窸窣说着些退出反悔之类的话。
听见了,也没兴趣细问。
再醒来,已经到了君越山下。
君越山是珠州城郊的一片山脉,主峰海拔只三千多米,胜在位置奇佳,不仅是嘉澜江与长风河的分水岭,更四面环山,登顶即可远眺西南诸雪山。
恰逢周末又是踏春时节,景区大门,正游人如织。
尹昭来这两次,从未从正门进过。
上次是姜行止做东,开了侧门一路车行上半山,进姜家的别院。这次是去後山徒步,说白了就是走条野路,也不用从正门过,车停在山脚下一个小村落,来这徒步的人不少,村口好几家农家乐开得有模有样。
这次出行,尹昭本来只约了钟钦,他那日在酒桌上自称有个四人徒步小队,正适宜带一带她这个新手。
但韩慕柏下周要同她去宗古,听说她周末来走君越山,感兴趣就顺路过来了,今天又临时加上了沈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