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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叶楠舟愣在原地，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周向晚已经坐上电梯离开了他的视线。

电梯里，周向晚回忆着方才父亲说的话，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叶昌平他又带人来了，他把你妈推倒了，你妈撞到墙上，昏了过去。”

“我们现在正在去市一院的路上！你赶紧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砸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那个刚刚还让她觉得不可以离开她的少年，突然被一层冰冷的血缘隔在了对岸，让她连靠近的勇气都快要消失了。

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和父亲颤抖的声音丶母亲昏迷的消息搅在一起，像一团剪不开的乱麻。

为什麽她每次想要靠近的时候，都会被命运阻拦。

也许他们本来就不应该？……

周向晚打了一辆车，很快来到医院门口，刚下车，後方的车子也打开了车门，叶楠舟从车子上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他跑到周向晚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周向晚愣了一下，想侧身想绕开他，肩膀却被叶楠舟轻轻扣住：“拜托。”

周向晚猛地挣开：“你去干什麽？我爸看见你，不得更上火？”

叶楠舟追上去，又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是我爸不对，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你这麽匆忙就走了，我怕你出事。我不会让叔叔看见的，我就站在走廊，不说话，也不靠近，行不行？”

“用不着！”周向晚甩开手，“叶楠舟，你能不能别这麽犟？我们俩一起出现，我爸又该怀疑了。”

“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而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把手里攥着的棕色小熊玩偶递到她面前，“你落那儿的，我给你带过来了，或者……就当让小熊陪你，行不行？”

周向晚看着那只皱巴巴的小熊，又瞪着他泛红的眼眶，她咬着唇，一把抢过小熊抱在怀里，“别让我爸看见你，躲远点。”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周向晚跌跌撞撞地找到急诊室。

还没找到母亲所在的地方，就听到几声怒吼声——

“叶昌平，我跟你拼了！要是淑华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被几个黑衣人死死拦着，身体却仍因暴怒而剧烈颤抖。

周向晚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还在奔跑的脚步猛地停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逐渐坍塌。

而他对面的叶昌平只是冷冷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他只是动手调整了一下领带，手下的人就立刻围起来帮他拦住了这一切。

“老周，请你冷静一点，你要这麽说，我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你老婆自己情绪激动，按理说，我还是保护我自己呢，你们这样胡搅蛮缠，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保护他自己？难堪？

“叶昌平，你在说什麽胡话？要不是你动手推了我老婆，她会撞上去吗？”

“呵，如果你们同意签下拆迁协议，不那麽胡作非为，会有这种事发生？”叶昌平居高临下看着周父，又继续道，“我已经尽了应尽的义务把你老婆送到医院来了，请你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你们不拆，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叶昌平！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此刻，叶楠舟也站在周向晚的身後，他听着叶昌平对周父不恭的话，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个在人前光鲜亮丽，人後“杀人不眨眼”的父亲，彻底暴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那种视人痛苦如无形的冰冷，让他蒙羞。

就在周父伸手要去掐叶昌平的脖子的时候，周向晚猛地朝周父跑去：“爸！”

同一时刻，周父被黑衣人们拦住，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撞倒在地，周父束手无策，只能狠狠地瞪着嚣张无比的叶昌平。

周向晚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她看到他的无奈丶心酸丶忍让和不甘，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麽父母不让她和叶楠舟走得很近，哪怕叶楠舟不是叶昌平，哪怕叶楠舟也不喜欢叶昌平。但谁能保证，他往後不会。

周向晚扶着周父手臂的瞬间，触摸到父亲胳膊上紧绷颤抖的线条。

“爸……”周向晚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却死死咬着牙不让它们掉下来。

此刻她不能倒下。

周峰回过头看到周向晚，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晚晚，你妈她还在里面……”

叶昌平冷漠的目光扫过这对狼狈的父女，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撇开拦着他的黑衣服，动作从容不迫：“老周，你看看你像什麽样子？在孩子面前撒泼打滚。我都说了，医药费我会负责，至于拆迁，那是大势所趋，你们拿了这些钱，给孩子换个好点的环境有什麽不好？”

“不管你出多少钱，我们都不会换的！”

“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了，你要是想成为钉子户，我有的是手段和办法。”

周向晚实在听不下去了，她鼓起勇气站起身：“叶叔叔，请您离开，您不是家属，也不需要为我们支付医药费，但我们该坚持的还是会坚持，如果您觉得我们胡闹，请用最公正的法律来跟我们谈判。”

叶昌平冷笑了一下：“小姑娘，大人的事，你不懂，不过你会跟我谈判，比我那没用的儿子厉害多了，不亏是我儿子的补习老师。我本来还想让你好好劝劝你爸，签字拿钱，对大家都好，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昌平说完，带着黑衣人们离开，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了站着的叶楠舟。

叶昌平皱起眉：“你怎麽在这儿？”

叶楠舟冷笑：“我不在这儿，我就看不到你是怎麽为难别人的一幕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叶昌平刚才说的话一清二楚地从手机里传来。

叶昌平的脸瞬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