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想跟闻肃尘说床事花样多了去,让他多少去学点,但又觉得这样像在带坏他,最后只能瞪他:“你修炼碰上不会的事都知道要看书,怎么这事就不会呢!”
闻肃尘默了默:“没有不会。”
晏烛皱眉:“所以你在怪我没和你说。”
闻肃尘立刻摇头。
但事至此,他再不明白他跟晏烛之间的问题就是蠢了。
闻肃尘在晏烛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他脸上。
师父师娘当年是修仙界有名的神仙眷侣,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恩爱”,更是因为他们模样也生得好,站在一起如檀郎谢女,一双两好。
晏烛作为他们孩子,继承了两人所有优点,更是生得绝世无双。
若不是当年的事,他应当也是少年成名,受到千千万万人追捧,可现今修真界提起他,不是明心宗掌门的独子,便是降雪仙尊的道侣,除了这张脸,好像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闻肃尘清楚,晏烛就像天上的明月,若不是跌落泥潭,又怎会被捧到他身旁?
闻肃尘知道自己是配不上晏烛的。
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连那把人人称颂的本命剑都是晏烛的灵宝所化,他只能不断修炼,不断精进修为,直到能把世上所有东西都捧到晏烛面前为止。
他曾经也想过向晏烛表明心迹,和他像一对寻常道侣那样恩爱地过日子,但他又怕晏烛拒绝,怕晏烛会被吓跑。
那不如再等等。
他扮做阿福,其中也搀着许多自己的私心。
他想知道怎么跟晏烛更好地相处,怎么让晏烛开心,怎么让晏烛喜欢自己。
但他现他怎么也学不来阿福那些招数。
那不如再等等。
他总想着等。
等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晏烛时,强大到可以给晏烛世上所有好东西时,他就可以跟晏烛表明心迹。
但等真站到了高处,成了其他人口中天下第一的降雪仙尊时,他又现身上的担子太重,明心宗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修真界的安危压在他身上,如果他跟晏烛表明心迹,那这担子多少也要落到晏烛肩上。
于是他又在等。
等明心宗出现一个更合适的接班人,等修真界再多出几个大能,等到他能从这些担子中脱身的时候,他就可以用上。
结果等了又等,等了那么多年,最后在阿福那里学了那么多东西,却一次也没有用上。
不怪晏烛怨他。
不怪晏烛跟他和离。
“小烛。”闻肃尘轻声叫他,“我……我……”
他想将那些话一句一句地说给晏烛听,但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
现在在晏烛面前的,甚至不是他的本体,而是和阿福同一个分神,但那些话阿福说得出口,他却说不出。
他已经习惯了沉默。
“抱歉。”闻肃尘道。
除了这两个字,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晏烛这一次没有生气,他看着闻肃尘,像是看到了记忆里熟悉的影子。
“我娘最后那十几年,很不爱说话。”晏烛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说道,“不跟我说,也不跟别人说,只有心魔起的时候才愿意开口。”
尽管说的都是些让晏烛难过的、恶毒的话。
闻肃尘点头:“知道。”
晏烛又说:“她也不喝药,你跟爹找来的那些药,其实她都没有喝。”
这闻肃尘倒是不知道。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记得师娘的问题并不像晏烛那样难解决。
那些药都是他们特地寻来可以提升潜力的宝药,只要按时服用并辅以修炼,境界是可以慢慢回去的,心魔虽说难解决,但也总有办法。
“她说苦。”晏烛低声说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他那时不理解,只要能活下去,能继续修炼,娘就可以离开葳蕤峰,去做想做的事,就这么一点苦而已,为什么不能吃?
但他不敢问,只能准备很多很多的蜜饯,像娘亲小时候哄他吃药一样哄着娘。
但娘依旧不愿意喝,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不清醒的时候。
晏烛说道:“后来她走了,我想收拾一下她的东西,却现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更准确地说,是除了一些衣物,就只剩下一些很多年前留下的物件。
看过的书,写下的随笔,收藏的宝贝,甚至她用过的本命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