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以谢沉一贯的性子,抓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肯定是要把她堵在浴室里,用那种低沉又蛊惑的嗓音说尽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然后顺势做点什么。
刚才黎浅清晰地记得他瞬间暗沉下去的眸色和滚动的喉结,那揽在她腰侧的手掌温度灼人,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是动情的征兆,她不会感觉错的。
可他却戛然而止。
甚至主动后退,替她关上了门。
黎浅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开始换衣服。
可人这种生物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想,脑子里越是会冒出一些离奇的东西。
黎浅换着衣服,突然就想到了白天孟溪跟她提到的那个人。
她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顿,心里莫名有些堵,看来他今晚的反常都来源于那个人吧!
黎浅机械的换好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浴室门走出去。
客厅里灯光温暖,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谢沉正背对着她,摆放着碗筷,挺拔的背影在灯光下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但这幅景象并未让黎浅感到丝毫暖意,反而觉得胸口那股莫名的滞涩感更重了。
黎浅移开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就要往主卧走去。
“洗好了?”谢沉听到动静,转过身,语气自然,“快过来吃饭,不然都凉了。”
黎浅脚步没停,声音疏离冷淡,“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谢沉摆放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她穿着他刚才拿进去的浴袍,头半湿着,侧脸线条有些紧绷,完全不见刚才在浴室里的慌乱羞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
他耐下性子,朝她走近两步,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哄劝的意味,“在你渣爹和继母那儿你能吃好?气都气饱了。别逞强,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少吃一点。”
她今天回去受气了,以她的性子,肯定没心思吃饭。
“没胃口,不吃。”黎浅依旧拒绝,甚至没有看他,直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用行动明确表示拒绝交流。
谢沉看着床上那道纤细却写满抗拒的背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他已经有三个月没跟黎浅一起用过餐了,原本想着今晚可以好好跟她一起吃一顿饭,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沉走到主卧门口,没有立刻进去,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关切。
黎浅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谢沉此刻的温柔耐心,反而像一根细刺,扎得她更不舒服。
她不着痕迹地往被子深处缩了缩,避开了他无形中投过来的视线,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依旧没什么情绪,“没有,就是累了,想睡觉。”
她这细微的躲避动作没能逃过谢沉的眼睛。
前后不过几分钟,黎浅的态度天差地别,肯定有问题。
谢沉不是迟钝的人,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异常的变化。
黎浅的手机一直放在客厅,他给她送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出来到现在不过分钟,她也没有接触任何人,那唯一有可能惹他不快的人就只有他了。
谢沉悟了。
他笑着走到床边坐下,俯下身靠近黎浅,身上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就在他的胸膛即将贴上她后背的瞬间,黎浅猛地往里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动作迅又决绝,带着明显的抗拒,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无声地划清界限。
谢沉的手臂悬在半空,他看着她紧绷的脊背,那弧度写满了“生人勿近”。
他沉默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了悟,随即那了然化为了几分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谢沉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退开,反而顺势侧躺下来,手臂支着头,目光落在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后颈上。
“让我猜猜……”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羽毛轻轻搔过耳廓,带着洞悉一切的磁性,“是不是还在为今天扣你工资的事情生气?”
黎浅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背对着他躺着,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可谢沉却毫不在意,继续哄,“好了,不要生气了,是我的错,我这个月赚的全给你,就当赔罪了,好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散落在枕上的湿润梢。
黎浅猛地一颤,赌气似的又往里缩了缩,声音依旧冷硬,“谁稀罕你的破钱?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