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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宽容（第1页）

酒这种东西，方既明还是喝不惯，又苦又涩，但这滋味倒还算贴合他此时的心境。

再说了，这可是狗苏丹的酒，不喝白不喝！

他索性一杯接一杯地灌，有些上头，温热的感觉从喉咙滚到胃里，似乎真能驱散一点那沉甸甸的压抑。

大概是这两天把这位爷哄得不错，今天这顿饭倒真没整什么幺蛾子。

苏丹的目光落在他左手手背上那些尚未愈合的刻痕上：“爱卿右手好得不是挺快么？左手怎么还留着？”

“当然得留着！”方既明一口闷掉杯中酒，“留着……时刻提醒我自己，别总把你往好处想！”他又嘟囔着补充，“再说了……这么厉害的方法，哪能想用就用？用一次都是谢天谢地了！我头天疼得受不了才用的，哪知道你……哪知道你跟有那什么大病似的，转头就整那出！”

“这么跟朕说话，不怕朕生气？”苏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气吧气吧！”方既明不耐烦地挥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整天就知道生气，就不能开心点吗？要不是把你当朋友……我才不会和你说这些呢……”

他把酒仰头灌下，“……那你就只能听到无止尽的虚假奉承和夸赞咯，什么‘陛下圣明’、‘陛下威武’、‘我们至高无上的太阳’、‘我们敬爱的伟大君王’！”

他晃了晃脑袋，自顾自地说着：“啊……没准你就爱听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以前我拍你马屁的时候……你听着可高兴得很呢……我看不懂你，真的看不懂。”

他再次把酒杯倒满，微微转头，直视苏丹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丹只是幽幽地看着他，哎，又是这种看不懂的眼神。

方既明摇摇头，接着喝酒，不再追问。

此时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顶着这乱七八糟的精神状态，还喝了这么多酒——这都能真话假话混着说，连神情都控制得到位，看起来可是真诚的不得了。

回去高低要让奈老师夸赞一下自己，嘿嘿。

等等，奈老师……一会还要去苗圃呢！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方既明放下酒杯，站起身：“撑了……多谢陛下款待。”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苏丹突然开口：“对我的戒指誓，你会永远效忠戒指的主人。”

这话带着一阵寒意窜进方既明的脑子，他背后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酒都醒了大半！

啊啊啊，他才不要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呐！

“效忠戒指的主人？”他醉醺醺地说道，“我才不要！”

他清晰地看到苏丹的眼睛眯起，杀意毕露。

方既明摇摇晃晃地接着嚷嚷：“要是你哪天……哪天被谁杀了，他当上了新王……我是不是还得……还得继续效忠他？呵，做梦！”

“那你……”

眼看苏丹又要整新活，在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念头前，方既明赶紧抢白：“我说，你自己就是强者，你应该想办法变得更强，而不是习惯性依赖你那破戒指，它不是好东西，它就是个祸害！”

“建议把戒指给我”，方既明心里暗想。

在苏丹的奇妙脑回路又想出新办法前，方既明脚底抹油，赶紧开溜：“走了走了，明天见。”

……

方既明觉得他其实一点没醉，清醒着呢！

难道穿越异世界，连酒量都跟着升级了。

敢情他的金手指是点在酒量上了？

他警惕地回头张望了好几遍，确认没人跟踪，便在没人处，高高兴兴地踩着水坑，嘴里哼着小曲儿，循着奈费勒给的地址，找到了还不叫“苗圃”的苗圃。

奈费勒见他脸颊泛红，但眼神还算清明，便直接切入正题：“你的今早的精神状态，和中了某些诅咒的症状类似。不过不严重，可能是诅咒被抹除后的残留影响。”

“我被诅咒了？你怎么知道……”哦，奈老师自己也钻研黑魔法，自然能看出来。

奈费勒抿了抿唇，眉宇间有些阴霾，似乎对自己为了对抗暴君而触及黑暗力量耿耿于怀：“你知道？所以……我会射出那支箭？”

“你不会！”方既明斩钉截铁地大声否认，随即又在心里默默安慰道：“黑魔法本身并不分善恶，它只是工具。在好人手中，它也只是魔法；在坏人手里，才是黑魔法。”

“我希望那支箭，只是承载着对那些无辜逝者的纪念，而不是……好吧，万不得已时才能用。但我会努力不让你……”

“谢谢。”奈费勒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了。”

方既明跟着他在这个简陋的宅院里转了一圈。设施不全，空落落的，难怪奈费勒还没给它起名。

……奈费勒真的还有钱吗？

“我抄阿卜德家的时候，自己扣下了好一部分。把他剩下的不义之财都给你，正好用来做些义举。我那儿还有个小朋友，需要你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宽容’，就当是学费了！以后，我领地上的乞儿、流浪儿……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都往你这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