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实践课,百工预备班的学生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台前忙碌。
空气里弥漫着焊锡、润滑油和某种特殊合金加热后的淡淡气味。
林曦棠的课题是修复一个老旧的仪器。
这玩意儿结构复杂,好几个内部传感元件都老化了,需要极其精细的手法替换和调试。
对她来说,这工作不算太难,主要是耗神。
她小心地用微型工具拧开一颗比米粒还小的螺丝,全神贯注。
隔着一条过道,沈星河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他面前摊开一张极其复杂的设计图,光笔记就写了好几页,逻辑严密,参数详尽。
但当他动手操作时,眉头就死死拧着。他正在尝试组装一个微型能量转换接口,需要将几根比头丝粗不了多少的导线精准地焊接在特定的能量节点上。
镊子尖微微抖,焊枪的热量总是差那么一点分寸。
一次,两次……不是焊锡多了造成短路风险,就是热量过高差点烧毁旁边脆弱的元件。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都屏住了,那认真的样子仿佛在拆弹,而不是做一个课堂练习。
“嗤……”一声轻微的、代表能量回路错误的泄气声从他桌上的半成品传来,旁边一个小小的指示灯闪烁起代表故障的红色。
沈星河肩膀垮了下去,摘下防护镜,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理论满分,动手就……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林曦棠刚好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调试,抬头活动脖子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想了想,拿起自己手边一管特制的低温导电凝胶——这是她之前做小玩意儿时顺手调的,固化快,导电性不错,对热量要求低,正好适合这种精细又怕热的活。
她走过去,把那管凝胶放在沈星河工作台一角。
“试试这个?用微型点胶笔蘸着点上去,不用焊枪,固化后导电性应该够你这模块用了。”她声音不高,免得周围同学听见让沈星河更尴尬。
沈星河愣了一下,拿起那管透明的凝胶看了看,又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有点疑惑:“低温凝胶?它的稳定性……”
“我测过,短时间负载你这模块的能量流没问题,足够你完成测试了。总比再烧坏一个节点强,这配件库房里可不多了。”林曦棠指了指他那饱经折磨的半成品。
沈星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再次闪烁的红灯,最终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谢谢。”
他尝试着用点胶笔蘸取一点点凝胶,小心翼翼地点在需要连接的节点上。
动作依然有点僵硬,但没有了焊枪的威胁,明显从容了不少。
凝胶迅固化,形成一层透明的连接桥,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接通能源。
这一次,指示灯稳定地亮起了柔和的绿色。
沈星河长长舒了口气,表情放松下来。他转头看向已经回到自己工作台前的林曦棠,张了张嘴低声道:“好用。”
林曦棠背对着他摆摆手,表示小意思。
坐在林曦棠斜后方的另一个男生,叫赵锐,也看到了这小插曲。他动手能力不错,但文化课和理论一直是吊车尾,平时有点看不惯沈星河那种理论王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