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绘露出无奈的笑容,但语气坚定道:“我得去找找我的记忆啊,总觉得国内有什麽特别重要的东西在等着我回去。”
Mungo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再见了……”
“对了,Dianthe。”
“嗯?”
“你已经三十三岁了,这麽多年来,我都不记得你谈过恋爱。明明以你的条件,会有很多男生女生追啊。”
花绘笑着摇头,“我是单身主义者。”
Mungo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讲真的,不会是Dianthe喜欢女生,但Dianthe的父母不同意吧。”
两人一路聊到了饭店。这样的对话他们进行了不知多少次,Mungo却还是不厌其烦,隔一段时间就问一次。
月圆只在十五十六,眼下时间如流水,他们很快就要分别了。并且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聚餐後,Mungo和男友送花绘到了机场。
法国的秋天很别样,总是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丶金灿灿的。但今天,Mungo看着从小看大的秋景,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他突然想起Dianthe画过的一幅画,名字叫《秋》,Dianthe还用中国传统的毛笔在一旁题了一句古诗。
尽管Dianthe向他解释了很多次,他还是不懂那句诗的含义,也许是古时中国的文字太过晦涩难懂,但至少现在,Mungo明白了花绘通过《秋》所想表达的。
那副画,悲凉却温婉,细腻却深远。
好像盛满了思念。
两人最後相拥,Mungo看着花绘穿着驼色的长风衣渐渐隐没在远处的夜里,他本不想被男友看见自己落泪,却是怔怔地舍不得回头。
只好任凭眼泪洒在秋风里。
花绘其实看的很开,与Mungo这个家境优渥丶从小到大都惹人疼爱的男孩不同。她刚刚成年就孤身来到了巴黎,法语半生不熟,还经常因为生活习惯不同闹些笑话。
不仅如此,当时的她在学习之馀还要做些兼职。
当然花绘的家境也不错。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戴上了人工耳蜗,很幸运地没有错过语言发育的最好时期,没有对现在的生活造成太多不便。况且要是经济紧张,父母也不会送她走艺术这条路,更不会送她出国留学。
是她太懂事,想要为父母多负担一些。
但那种漂泊异乡的无依无靠,让她已经习惯了离别,习惯了思念。
花绘坐上回国的航班,看到乘务人员大多都是中国人,久违的亲切感浮上了心头。
出示过人工耳蜗的证明後,她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花绘抱着手机思考了很久,还是给Mungo发了几条消息。
“和Raphael好好走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再见。”
花绘无奈地笑笑,她知道Mungo这时候肯定在哭。
于是她又发消息给Mungo的男友Raphael。
“要好好照顾Mungo。”
她这才放下心来。Raphael比她还要年长两岁——身材高大,样貌英俊,是个懂得浪漫又温柔体贴的法国男人。
Mungo有他照顾,花绘很放心。
Mungo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十三年,从今以後,Mungo也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身上了。
花绘从舷窗往外看。茫茫夜色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埋头赶路,星星点点的灯光排列在一起,仿佛是在为行色匆匆的人们指明方向,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温馨。
花绘没来由地迷惘起来,她居然真的要重回故土了……
她盯着窗外的远灯发呆,可逐渐地,那灯光越来越亮,叫人睁不开眼。
花绘猛然回过神,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又是幻觉。她像是哄小孩儿似的,露出宠溺的笑容,“好啦,我要回家了,谢谢你提示我。”
提示她要去寻找丢失的记忆,那段理应永远会不遗忘的记忆——重要到,堪比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