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儿见没人帮腔,只好自己继续补充,“我没记错的话,这学期你已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了两次检讨吧。”
熊衍紧紧皱着眉,不知怎麽反驳。拳头上青筋暴起,可尽管生气,他又不可能真的和几个女生动手。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麽要替花绘出头。刚刚结束一场恶斗,回家途中就碰上这麽一出。
他侧头看着沉默的花绘,只觉得心里憋得慌。
许可儿彻底放下了淑女包袱,喋喋不休地讽刺着他。
熊衍眼里却只有安静低着头的花绘。
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个近乎癫狂的男人。他疯狂地砸着东西,嘶哑着嗓子怒吼,甚至挥拳殴打蜷缩着的女人。
女人不敢反抗,发出阵阵呜咽与痛哼,却依旧紧紧护着怀里的小孩儿。女人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小男孩身上,泪珠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上气,心口直发疼。
全身的伤都隐隐作痛。熊衍深深吐出口气来,理智在告诉他不能动手。
然而他实在嘴笨,几次张口,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都不愿意退让。许可儿并非是不怕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她只是坚信,熊衍不敢动手。而就算他真的敢动手,几人也必然会告诉老师。
与平时打群架不同,无故在夜晚放学路上拦住三个女生,还对她们动手——这性质恐怕要恶劣上不知多少倍。
许可儿还要出言挑衅,却对上了突然站出来的花绘。
她站在三人面前,冷冷开口,“还想动手吗?”
话音未落,她擡脚重重踩住地上的胸针。
原本花绘并没有发现胸针滚落去了哪儿。但王苒一直不肯擡头,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地面。她看见了袖扣,却也没有去捡,只是死死盯着,生怕它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有了王苒的“帮助”,花绘顺利发现了袖扣,上前毫不犹豫踩了下去。
王苒终于有了反应,她惊呼一声。
“你干什麽!”
花绘怜悯地看了眼王苒,声音压得极低,“王苒,别为了这种东西。”
王苒茫然无措,目光对上花绘,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终于是按耐不住,她缓缓蹲下,嚎啕大哭。
少年时的冲动往往都为了所谓的面子尊严,花绘一句话彻底击溃了王苒表面上的凶狠。
局面变化太快了,衆人瞠目结舌,谁都没反应过来。花绘拉起熊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熊衍被花绘拉着走出几米远,才怔怔发问,“你要带我去哪?”
花绘松开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借着路灯,两人都看清了彼此。
熊衍脸上一大块的淤青,吓了花绘一大跳,她慌慌张张地询问,“这丶这是刚刚我伤的嘛?”
她忙连道了声对不起。
方才的沉默冷静消失不见,女孩眉目间全然都是愧疚与担忧。眼底红红一片,大约是方才被气的。
花绘自责地上前,想要近一步看看熊衍的伤。
熊衍看着凑近的女孩,脸都要红了,胡乱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下午放学我……”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难道要他告诉花绘,自己放学後和职中的混混打了场群架嘛?
“刚才谢谢你……”所幸,花绘没有继续追问。
熊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没事,我根本没帮上什麽忙。”
“她们没有欺负我。”花绘低下头,恹恹地说,“我们确实是路上碰到的。”